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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大街上趕集人的草帽,都在她的眼皮下。因為是集日,西門路和鄉都路上湧滿了從四面八方走來的趕集人,因為耙耬山脈男人女人都戴著草帽遮日頭,劉街上游晃的灰灰白白的草帽就如無邊的帳布,把劉街的大街小巷遮得不見了,彷彿那是草帽的街兒了。金蓮從車上走下來,朝路邊上吐了一口痰,獨自從車旁擦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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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從前門下來攔住了她。
嫂子,老二說,我站到那兒一米七八高,好壞也是村裡的幹部呢,治安室的主任了。你要我咋樣兒,還讓我再給你跪下一次嗎?
金蓮說不用哩,抬頭瞟著老二的臉,就像冷眼看著一面擋了去路的牆,說你不就是要讓我對你哥好嗎?不就是你哥今晚兒要到家,他病治好了,成了一個男人了,接我今夜回來和他睡覺嗎?金蓮說我陪他睡覺就是了,我在床上侍奉他就是了,用你一路不停地給我許願灌那迷糊人的湯水嗎?
老二說,嫂子,話不能這樣說。
金蓮說,那該咋樣說?讓我說謝你了老二,你給了我一生一世的好日子?
老二說,那你說咋樣兒,老大是我親哥,你能逼我和你不倫不理嗎?
金蓮說,從今往後你再也不要提過去的事兒了,我金蓮懂事了,我能看人認人了,我已經知道你老二其實不是男人了。說到這兒,她冷眼寒目地斜了一眼老二,從老二的肩下擠著走過去,往劉街走去了。老二朝前追了幾步,說你上車呀嫂,金蓮沒有回頭說,你走你的老二,用不著對我低三下四,我是老大的媳婦,你放寬心,我到夜裡像別的媳婦一樣打發你哥如意就是了。
金蓮就走了。
果真如別的媳婦侍奉男人一樣侍奉老大了,老大就死了。
老大死在金蓮的身子上。
死後的臉上還隱有喜洋洋、快活活的笑。
老大是在這一夜更深時候回來的。因為坐了末班汽車,車又壞在路上,回到家劉街已經睡得夢聚夢散。白日逢集留下的狼藉,如賣豬留下的腥糞,賣雞蛋墊籃的麥秸,賣青菜丟的菜葉,裁縫剪衣裳丟下的布條,百貨商店門口的塑膠袋兒,化肥農藥店前的破瓶,七七八八的東西,在街上絆人的腳脖和褲腿。老二去接了老大。老二一直在王奶的茶屋門前等老大,王奶和鄆哥睡後燈熄了,他還坐在王奶家的凳子上,直到來了一輛燈光如熾的車,老大從車上走下來。
——哥。
——老二呀,還沒睡?
——接你哩。你夜飯吃沒有?
——車壞在半路了,車壞時旅客都吃了,我吃了一碗熱乾麵。就是你一人來接我?
——我嫂她在家等你哩。病,咋樣?
——你答應給人家一筆錢,那錢是多少?
——你別管。
——在那兒每副中藥我都給了錢,他憑啥再要你一筆錢呢?
——我當上治安室的主任了,錢算狗屎呀,日後掙錢容易呢,給他媽的就是了。
這是老大和老二說的最後幾句話,他們沿著西門大街,踢著集日殘存的零亂,到家時金蓮已經睡下了。金蓮從孃家回來就躺倒在床上,吃飯時她既沒有起床燒飯,也沒有下床吃飯。
老二一回來就去忙他的治安了。從外地來的一個鄉痞偷了劉街一戶人家的腳踏車,老二領著民兵去抓了那鄉痞,關在治安室的一間鐵窗小屋,狠狠揍了一頓,就被那丟了腳踏車的人家請去吃飯了。喝的是正宗的汝陽縣的陳酒老杜康,直到月掛梢頭才從酒桌回到家,進灶房揭開鍋蓋,伸手到鍋裡摸了摸,出來對著上房說嫂子,你沒吃飯呀?見金蓮沒回應,又說那我上街到汪家大酒樓讓大廚師給你燒一碗,你是想吃雞蛋麵條還是炸醬麵?這當兒金蓮在屋裡說話了。金蓮說我不餓,我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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