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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沛竟然沒反駁他，只是點點頭，說他罵得對。

反而是裴山在一旁拽了拽唐立言，提醒他別這樣。

&ldo;時導其實挺不容易的。&rdo;裴山小聲說，&ldo;雖然現在雁城在盛夏，但對於小劇團的原創劇來說，今年說是&l;長冬&r;都不為過。&rdo;

唐立言並不想管什麼冬天夏天，他只知道，裴山在為時沛說話。裴山是傻了吧!

奇怪的是，整桌人都在為時沛說話。連沈拙清少有地板起臉，勸時沛道：&ldo;雖然我知道，你當初從省劇團辭職、來我的工作室，是為了自己的劇團打基礎，現在你有自己的事業，我本不該多問的。但出了這麼多問題，你跟我們卻一句話不說。這讓我很擔心。&rdo;

而話題的中心，見氣氛凝重，便開了身邊的白酒，倒好了一整杯，回道：&ldo;沈老師，我不缺錢，您跟李老師放一萬個心吧。&rdo;

這話不假，沈拙清的工作室也在起步階段，萬事都需要用錢。他跟李方潛的那點積蓄，幾乎都投在了裡頭。

唐立言對他們的過去一無所知，一頭霧水地問裴山：&ldo;他賣房子不是自己作嗎?你們嘆什麼氣啊?&rdo;

裴山本想解釋兩句，但又覺得，其中心酸或熱情，似乎不是三兩話能說完的，於是欲言又止著，選了個最直白的表達方式說：&ldo;其實，時導從大二就開始玩小劇場了。&rdo;

這話像是什麼都沒說，卻又什麼都在裡頭。

至少，如果是時沛聽到這句話，是會滿眼含淚的。

他遇見裴山的時候，倆人都還是愣頭青，仗著有學校的資源，胡來，天天泡在禮堂裡頭，改劇本，磨臺詞，對著一個氣口爭得面紅耳赤，轉頭又能稱兄道弟去食堂打飯。

那時候學校的經費補貼也不多，主創們就自己從家裡淘布料、道具，男主的長衫來自爺爺，女主的旗袍來自媽媽，需要縫縫補補的道具也都自己上手，半年排下來，個個都學會不少手工。時沛，則常常坐在舞臺側面，盤腿叼著筆畫走點陣圖，有時候讓裴山給他帶飯，看入迷了，就把水性筆當成筷子使，搞得劇本上都是菜油。

畢業大戲展演當天，三伏，時沛在臺上出了一身汗，嘴上卻合不攏。因為臺下此起彼伏喊著&ldo;bravo&rdo;，大學生的熱情像浪潮拍打在舞臺上。聚光燈直直打在他身上，熱、亮。歡呼、叫好，彷彿這些就該屬於他們。

時沛領著一行主創去已經開了五年的燒烤店慶功，喝的牛欄山，陳釀，8塊錢一小瓶。裴山是滴酒不沾的，就笑著看他們倒得七零八落，然後一個個給他們舍友打電話讓接回宿舍。

可餘後的許多年裡，他們都再沒有聞到過那樣濃烈的酒香。

戲劇社在畢業大戲後的三個月就散了。

青春恣意，潦草收場。

而禮堂舞臺側面的坐檯，也在2009年的冬天被拆掉。

唐立言當然不會知道這些。事實上，這些眼淚蘸酒的日子，就連時沛自己都很少提及。

因為主創們其實都不願意相信，那個在學校裡小打小鬧、高唱著&ldo;我相信會更好&rdo;的盛大開場，竟然就是他們此生的舞臺高光‐‐走出校園後，再也沒人&ldo;相信&rdo;，萬事也沒能&ldo;更好&rdo;。

雁城本地的白酒勁很足，沒一會，唐立言就看出時沛的醉態來。

這喪氣一閃即逝，下一秒，時沛便笑著勾起裴山的脖子，站起來說：&ldo;有什麼好擔心的啊。&rdo;

導演酒醉站不穩當，跌回座位，&ldo;沈老師，您不是把您最得意的弟子派給我了嗎?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