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綸(第2/3 頁)
看得透,才察覺自己已經無路可退。如今大妖雖有授封文書,能任一方掌職之神,卻不意味著九天境已經寬厚到能夠縱容人妖越界。
淨霖將銅珠輕拋回筆妖掌間,說: “他病氣屯積,不該活到今日。你如只是伴他一程,分界司尚可睜隻眼閉隻眼。但你私改命譜,已觸律法,分界司尚且不提,黃泉一旦徹查,你與他誰也跑不掉。”
筆妖突然“撲通”跪下來,他膽怯地哭不停:“怎可如此!觸犯律法的只是我。分界司與黃泉追究起來,也是我這妖物所為,與、與凡人何干!”
淨霖說:“與他何干?楚綸如今已奪頭魁,原本的狀元因此錯失。命譜隨你一齊更改,這兩人往後命途難料。”
筆妖以頭磕地,他哽咽著:“我已知錯,可、可是!事已至此,難道還要慎之死不成?他本當如此!若是隨命而喪,他這一生便淪於黃土,我豈能忍心……”
蒼霽說:“你救了楚綸,另一人必淪於無名。可見不僅人會親疏有別,妖也如此。天下諸般情意往來,真是麻煩。”
淨霖靜立片晌,說:“將你與楚綸的事情盡數道來。”
楚綸腿腳不便,志卻高遠。他幼時揀親戚的殘羹冷炙而活,待到十二歲初顯名聲時,便以嗟來之食為恥,不肯再受人施捨。他家徒四壁,窮得揭不開鍋,所用書卷盡是自己親手謄抄來的,開啟那陋室之門,卻連一點灰塵也摸不到。
楚綸時常因為讀書而廢寢忘食,他本有腿疾,身體也不好。十九歲時得人保舉,入京趕考,結果鎩羽而歸。回來後便更加手不釋卷,期間為人訟師,卻常接貧民官司,為此沒少風餐露宿,也因此更知疾苦。
二十二歲再度入京赴考,再度名落孫山。楚綸此時已舊疾累身,年紀輕輕便常浸藥湯。落榜不僅挫了他的銳氣,更使得他愈漸拮据。一夜握筆疾書,寫到一半竟嗆血不止,昏了過去。醒來時人已橫臥榻上,桌上素面尚溫,爐上藥湯已煨。
有了此次之後,楚綸便常寫著寫著陷入昏睡,偶然翻得殘卷,卻發現紙頁寫滿,具是他的字跡。可是楚綸絞盡腦汁也不記得自己何時繼續過。他逐漸察覺身邊常伴一人,雖然看不見,卻時刻都在。
一日楚綸撐首而眠,夜間聽見風雨打窗,他似是昏睡,仍不醒來。不過須臾,就聽得桌對面腳步輕巧,趴下一人湊近來觀察。
楚綸不動。
那人便輕輕挪過紙,蘸了蘸墨開始咬著筆頭冥思苦想。楚綸悄悄睜眼,見烏黑的腦袋對著自己,桌上正挽了袖子奮筆疾書。楚綸探首而觀,那人聽得動靜,抬起頭來,竟是個少年郎。
兩廂對視,少年郎倏而大驚,嚇得他一肘磕到墨裡,翻濺了墨汁,迸得臉上皆是墨點。他一叫,楚綸也嚇了一跳,又見墨飛出來,便猛地後仰,這一仰仰翻了倚子,摔了個結實。
常人摔便摔了,可楚綸這一下摔得不好,椅子砸著胸口,竟嘔了血出來。他撐身殘喘,覺得渾身冷汗直冒,胸口突突難止,越跳越慌,越慌越眼前發黑,大有不大好的意思。那少年郎慌忙來扶,抱他半身。說來奇怪,楚綸一得他抱,便覺得胸口稍緩,冷汗也不那麼洶湧。
少年郎邊抱邊哭:“你若是今夜死了,便是被我害死的!這可怎麼是好,我不害人的!”
淚珠雨似的下砸,楚綸幾次欲開口,都險些喝上一口。少年郎越哭越兇,乾脆仰頭大哭。他哭得響亮,已經忘了懷中的楚綸,楚綸被眼淚泡了半晌,幾欲淹死的時候才見他記起自己。
“見你病氣積累。”少年郎可憐地摸著他眉心,抽泣道,“替你除一除。”
楚綸終於得以張口:“敢問……”
少年郎一口“呼”氣,楚綸只覺得渾身一輕,連胸口錐痛感都漸消隱去。他心以為自己遇著了小神仙,豈料下一刻,就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