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居(第2/3 頁)
蒼霽說:“冷嗎?”
淨霖眺目遠山,雪霧隱綽,距他兩人下山已過了一年,此時再看故處,竟有陌生之感。
“不冷。”淨霖答道。
蒼霽掃夥計一眼,夥計即刻噤聲退了。他邁步與淨霖並肩,沿著這殘雪未掃的道走。
“宗音性子穩重,素來恪盡職守,又好秉承規矩辦事。”蒼霽說,“他不該有什麼仇家。”
“他必不會無故離海。”淨霖斟酌道,“他若不是被人帶走,便是自行離去。”
“一個人遽然生變。”蒼霽說,“必是碰了情字。”
“這般說。”淨霖看向蒼霽,“未免武斷。”
“我與宗音幾面之緣,卻已能猜得他是何等樣的人。他若不是被逼無奈,絕不會棄職離海。只是動情便罷了,他本就是東邊的土皇帝,如想隱瞞九天境也不是不能。為何要匆忙離去,暴露而出?”蒼霽說著環顧四周,“這村子有些古怪。”
“人少了。”淨霖駐步,示意蒼霽向前看,“雪掩柴門,還留在此地的百姓不足五戶。”
“無人坐鎮,妖怪橫行。”蒼霽說,“但是必不會惹出大事,因為分界司會盡快調出人手來,所以沒理由跑得這樣乾淨。”
淨霖一時間也無頭緒,他說:“臨行前東君道八苦只剩這一苦,可我算起來分明還少了三苦。若是能猜得宗音是哪一個,興許便有些線索。”
“是少了兩苦。”蒼霽見淨霖不解,解釋道,“冬林的‘死’,顧深的‘愛別離’,楚綸的‘病’,左清晝的‘放不下’,老皇帝的‘老’。此乃你我共經歷的五苦,而我於忘川河中見得了‘怨憎會’,所以如今只剩下‘求不得’與‘生’。”
他閉口不提這個怨憎會是誰的,淨霖卻彷彿心有靈犀。
淨霖說:“宗音數百年裡尋求化龍機緣,卻遲遲不得。所以給他一個‘求不得’,倒也正合適。”
“不過是百年。”蒼霽說,“尋常人修行問道,動輒千百年,又受本相牽制,能入臻境者鳳毛麟角。宗音只是尚不得入門之法,卻並非不能化龍。所以求不得於他而言還差些東西,倒是生,興許寓意著他將有劫難,要在生死關頭走一遭。”
淨霖沉默不語。
蒼霽便猜得他的心思,於是說道:“你一直以為生是你,對不對?”
淨霖頷首,想了想,說:“我生機難得,那般情形下本已是陷入死地。”
“東君有一句話說得不差,八苦與你我息息相關。如今生死已過,此後便再無可懼之處。”
蒼霽說著拾起淨霖的手,把在掌心捏了捏。
“涼成了這般,還與我說不冷。”
他倆人不曾另尋住處,而是回到了枕蟬院。院內廊子塌了一半,舍邊小池也已乾涸。好在他倆人也不是凡人,否則今夜便要橫睡雪間。
淨霖將推門上的雕花換了個圖案,蒼霽抱卷路過時端詳片刻,問:“一條狗?”
淨霖用手掌遮了一半,回首說:“不與你說。”
“那便是條狐狸了。”蒼霽抵身而來,從後面湊在淨霖頰邊,“要狐狸做什麼?換條龍吧。”
淨霖說:“不是狐狸。”
“……你以後喜歡什麼。”蒼霽婉轉地說,“儘管知會哥哥一聲,我自當畫給你玩兒。”
淨霖略微窘迫,石頭又在袖裡打滾。
蒼霽頂他一下,說:“藉著石頭佔我便宜?它在我袖裡亂摸。”
淨霖滯聲反駁:“哪裡是摸?”
“這不叫摸。”蒼霽“嘩啦”的鬆開抱卷的手臂,一把撐在淨霖左右,“對不住,我說錯了。這叫蹭,叫貼,叫磨。”
淨霖幾乎要貼門上了,他說:“打個滾,你也要講渾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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