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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況搖搖頭道:“就我讀史,總覺得到處是一派文過飾非,當真掌握天下之人,怕就不懼這勞什子史書了。”
顧況見李沐風眼中閃過一抹驚訝的神色,便道:“我讀過燕王的文章,受益良多,更對殿下佩服的緊。”
“你這個年紀,當真該去讀書的……”李沐風悵然地嘆了口氣,片刻才道:“一本史書,又怎麼堵得了天下悠悠眾口?再說,當權者竭力掩飾自身,不也證明他們還是顧忌身後之名的?”
說到此處,他看了看顧況道:“我問了薛禮,他說你臨陣退縮,因而罰你去當城兵,可有此事?”
顧況臉色一陣發白,半響才道:“燕王,我非是怕死,而是……而是……”說著說著,他面上露出一陣怪異的神色。
李沐風安慰的笑了笑,道:“你莫急,慢慢說。”
顧況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回憶道:“當日敵軍攻城,師父讓我帶人守一個垛口。先是弓箭射殺,契丹人紛紛自梯上跌下城去,我雖然有些不忍,倒也沒什麼……可他們人人不畏死的衝上來,寧死不退。終於,有一人從垛口露了頭,我……我……”
顧況說到此處,手掌不禁顫抖起來,聲音也變得急促了,“我什麼都沒想,便一劍砍了過去。那人……那人看來也不過十五六的年紀,和我一般大小,卻被我一劍砍去了腦袋……血灑了我一身,他的頭就掉在我腳邊,那雙眼睛……那眼睛一直看著我,死都不肯瞑目!”
說到此處,顧況粗粗的喘著氣,冷汗自額頭絲絲滲出,顯然極是驚懼。
李沐風眼中盡是同情,他靜靜的看著顧況,待他稍稍平復後,才輕聲道:“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情形?”
顧況搖搖頭。
李沐風嘆道:“我足足吐了一個時辰,三天進不得水米。相比之下,你可比我強得多了。當日我也想,我做什麼要去殺人?到了後來,我終於明白了,我不殺人,便要被人殺。只要我不是心存惡念,主動殺人,心中便不再愧疚。”
“可是……”顧況憋了半天,終於道:“那終究是殺人!”
李沐風點點頭,道:“沒錯,可有什麼法子?莫非別人殺了你,便不是殺人了嗎?當時你若遲疑一下,他一刀砍過來,也是同樣殺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
顧況茫然的看著李沐風,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李沐風猶豫了起來。他來找顧況,本想把莫無憂的話說與他聽,若顧況想離開軍隊,他好給予方便。可現在不行,若顧況在這種心態下離去,勢必造成一生的陰影,以這少年的敏感多情,怕是就此毀了。
“顧況。”李沐風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無憂要我帶句話給你。”
“真的?”顧況猛的抬起頭,暗淡的眼神中有了光采。
李沐風點點頭,看著他的眼睛道:“無憂說,讓咱們前方殺敵保家邦,她也去幫百姓做事情。”
顧況一怔,道:“她當真這樣說?”
“不錯。”李沐風道:“咱們是在為了幽州的百姓打仗,又不是恃強凌弱。多少將士為此丟了性命,你還怕殺敵人嗎?”
“是了,既然如此,定然沒錯的。”顧況喃喃自語道:“無憂說喜歡有膽識的大丈夫,我又怎能退縮?”他看了看李沐風,躬身道:“顧況明白了,多謝燕王指點,日後若有戰事,顧況自當請命!”說罷,他再拜了拜,徑自去了。
李沐風凝立當場,任憑愈加強勁的夜風翻卷著袍角,如旌旗般獵獵抖動。他抬頭望著那輪殘月,發出一聲綿長的嘆息。
此日清晨,淒厲的角聲撕破了晨曦的靜謐,頃刻間充斥天地。李沐風徹夜靜坐行功,此時方得圓滿。他睜開眼,喊殺聲如潮水般湧來。
“林凡!”李沐風縱身而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