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諶鵲也站了起來,輕輕地瞟過我和虞靖,唇角微勾,也走了。鮮于醇只是看著六爺的背影不住地嘆氣,眼神深邃。一時間,我覺得他知道著六爺許多很隱晦的事,因為在場所有人中,只有他,對於六爺那種淡淡的疏離眼光沒有意外,反而是一種很憐愛的神色。
再過三日,就是太妃的祭日了。太妃,一個怎樣的女子才能生下像六爺這般的男子呢?對於太妃,府裡的人似乎都很陌生,只知道六月二十一是個非常重要的日子,而那一日,六爺總是不知蹤影。可如今,六爺應該不再是一個人了吧?他有了四位夫人,還快有孩子了……
六月二十一,我以為會與先爺的祭奠不同,沒想到卻是一般情況。都是四夫人和幾個身邊的近臣隨六爺到後院的宗堂裡去上了三柱香。大概有所不同的地方,就是在靈前的人中有三個已身懷六甲,而且多了個鮮于醇。
我悄悄打量著六爺的神色,卻見他只是一徑兒的冷漠,清雋的臉上幾乎是不帶一絲感情。我轉過臉去瞧鮮于醇,他一臉的沉重和嘆息,與六爺相應和,成了一種肅穆中的牽念。看著堂前嫋嫋的青煙,我忽然想起了那日在水紋湖畔,六爺那似是懷念,又似哀傷的神情。雖然眼下的他冷漠而表情,但那種瀰漫在鮮于醇憐惜的目光下的哀傷卻欲遮不能。
祭禮其實很短,不多久,大家都退了出來。拘緣行動已極為不便,一出靈堂便派人送回了凌波閣。六爺在院外槐樹下站了會,忽然回過頭來朝鮮于醇看了眼,“平瀾,沏壺茶到水紋菀。”說罷,便往那兒走了。
我看著鮮于醇跟上前去的身影,忙下去沏茶。果然,他是知道的。
當我端著茶進入水紋菀時,那種寧靜祥和的感覺便湧了上來。不知為什麼,這裡總是靜極,也總是溫柔至極。照理說,這裡是禁區,沒人敢隨便闖入,就是花匠也是,但菀裡的花木卻顯然是有專人照顧的,雜草也除得很是乾淨。
……這湖底建著一座墳……
我憶起那日,六爺如夢似幻的語氣,心中不由一動。難道
“平瀾姑娘,端到這兒來。”鮮于醇不知何時已站在一外花木掩映的小竹屋的外欄處向我招手。
“是。”我端茶走近。要不是他出聲,我還真找不出到這樣一個所在。
進得屋裡,六爺正坐在竹椅上微閉著眼睛。將茶輕輕放下,我一個不經意地抬頭,看到正堂上懸著一幅畫像。清亮的湖畔,一名溫雅已極的少婦正在一棵垂柳下逗弄著一個幼嬰。那淺淺的笑意,使得整張畫都浮出極厚極纏綿的溫柔來,寧靜又祥和。
是太妃吧。雖然眉目間與六爺並不神似,但那股如沐春風的溫馨卻讓人一目瞭然。原來如此……如此一位溫柔嫻雅的母親,的確讓人戀戀不捨。雖然我不知道太妃的墳為何修在湖底,但水紋湖確實已成了太妃的化身,聖潔又柔和。六爺……一定很懷念太妃吧……
我輕輕一恭身,準備退下,這種安寧是外人不能插足的。
但在我轉身時,卻見鮮于醇有些驚異地看了我一眼,再看看六爺,攔下了我,“平瀾姑娘……你……要走麼?”
我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鮮于將軍還有何吩咐?”
“呃……沒有,沒有。”
“那奴婢告退了……”
我正想抽身而退,背後卻傳來一聲低沉的問話,“平瀾……你那日的話……還作得了準麼?”
那日的話……平瀾,你會助我打下這個天下麼?……
“……平瀾說到做到。”看著六爺流露出來的淡淡的哀傷,我竟然什麼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六爺倏地張開眼,直直看著我,眼神激切,“你,你可能對著這張畫發個誓?”
我忽然心裡湧起一絲異樣,說不出的遲疑與驚惶,畫像,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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