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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不可疾言厲色,對待下一等人,言語辭氣最為要緊。這些人來咱們家之前,也是別人家的嬌兒幼女,當眼珠子一樣疼愛,不得已來咱家伺候人,我們對待他們尊重,他們才會自己尊重,有了臉面,才不做那些雞鳴狗盜,沒有廉恥的事。若主人家無故呵斥責罵,則心中必然含怨,雖賣與我家為奴,卻總要暗地裡算計主子。
然則,待下人雖然要寬些,卻不可失察。有幾樣要緊的弊病萬萬不可縱容:但凡採買物品中飽私囊的;平日裡嘴上瑣碎,愛講主人家的長短的;言語狡猾,最喜歡挑唆生事的幾等人萬萬不可留。一發現了立刻結了月錢,悄悄打發了就是。這些人雖然不好,卻也不是大jian大惡之徒,不要讓他們沒有活路,也不要傷了他們的臉面。&rdo;
廷瓏聽見姚氏和她說這些,一開始以為是批評她沒有大家小姐的氣度,在市井之中與人討價還價,初時還有些不服氣。聽到後來,才明白姚氏的苦心,大概是看到她今天與人還價,太過錙銖必較,怕她養成待下人苛刻的習慣,為人所詬病,禍及自身,才半夜裡不睡覺,特來教導女兒如何待下人,如何管家的道理。
這些高門大戶裡主人如何管理下人的門道,是她一個整日與死物打交道的前研究員從未接觸過的東西。
現在看來,與其說來到這裡後,她很好的適應了一個官宦人家小姐的生活,不如說她一直很自覺的享受著作為千金小姐的福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之餘,所需盡的義務無外乎聽母親的話,配合母親完成一些閨閣教程。
但是廷瓏今天發現,一個千金小姐的教程絕不止是琴棋書畫那麼簡單,也遠遠不是賢良淑德就可以囊括的。
從姚氏對她所作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重視上可以看出姚氏對她的期待,任何一點不符合閨秀的行為都會得到及時的規勸和引導。從姚氏說她長大了,可以說體己話了,廷瓏知道,姚氏是打算開始對她進行管家方面的業務訓練了。
第一步就是怎樣管理家中的下人。
廷瓏對待從小伺候她的蓮翹,紫薇,紫藤也從來不曾呵斥責難,是因為她心裡一直當這幾個小姑娘是在她家裡打工,就如同原來的張滌清給考古所打工一樣,做好自己的工作,收取報酬,天經地義。原來的張滌清自相信自由,平等的時代長大,打罵斥責別人這樣的事情她也做不來。
而姚氏教導她寬以待人的精髓和目的卻是駕馭!是如何駕馭下人的法門。
和廷瓏不同的是,姚氏待下人的和善是一種包含著體恤憐憫的手段,她用這這種柔和的手段統治著張府,鞏固著自己的地位。
廷瓏想起小時候,天天跟在姚氏身邊看她管家,只覺得家裡人口少,事情也少,姚氏管家清閒的很,並不費力。在她眼裡姚氏一直是個軟弱和氣人,從不見她發落過哪個。今日頭一次聽姚氏講管家經,才知道原來她素日裡小看了母親的本事。細細思量姚氏一舉一動,不由漸悟,只說今日姚氏說話,遠遠的將隨身服侍的人打發出去,又為了防著有人聽壁角,將大門四敞大開,單是這份心計,廷瓏從前連看也看不出來的。想到這不由暗嘆自己愚鈍,姚氏若真是個軟麵團一樣的人,家裡那些僕婦婢女有幾分姿色的,再有幾分算計的,張英就是再本分,也難不為人引誘偷腥。
心思漸飄漸遠,忽聽姚氏笑呵呵的說:&ldo;我們這樣的人家出身的哥兒,姐兒,歷來只有撒漫使錢的,誰知咱們家姑娘竟是個天生會當家的,還是個小小的守財奴。&rdo;
廷瓏知道那是二十幾年清貧日子鑄就在張滌清身上的烙印,此時就十分不好意思,趕忙用上一貫的伎倆,撅著嘴拱進姚氏懷裡撒嬌道:&ldo;太太,瓏兒知錯,以後再不犯了。&rdo;
姚氏就笑道:&ldo;你能明白孃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