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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愛朕,便讓他留在朕的身邊吧。
可是,終究是晚了。那個總是跟在他的身後,小心翼翼的討好他的,因他一句誇獎便可以笑開了臉,因他一點靠近便會害羞的人,自盡了。
他維持著帝王的威嚴,冷冷的看著那具冰冷的屍體,準備好的話語竟吐不出口。靜靜地聽著身邊的太監代口將旨意讀出,蕭天弘抬起頭,那份冷意從眼中倒流回了心口,將心中的暖意盡數驅逐。
眯起眼,望著那明晃晃的太陽,刺目的讓人有些暈眩。
第一次懷疑起自己:錯了嗎?
不,他沒錯,他私下命任刃做了很多不堪之事,但這是一個帝王應有的手段;他下令處死任刃,那是因為他知道的太多,他的身份牽扯的太廣,他是早就定好的替罪羊。所以,這是一個帝王該有的捨棄。
他沒錯,身為一個帝王,他一點都沒有錯。即便是重新選擇,他仍會這麼做,身為華國之主,他無悔。
但是,身為蕭天弘呢?天仁帝發現,他回答不出來。
終於,他付出了代價。那個他最為信任的秦太醫,竟會對他下了毒,那個毒叫做“一夢十年”。
那是夢魘般的慢性毒藥,折磨了他十年,又是十年。每一夜,每個夢中,都是任刃淡然的,再也不肯為他綻開笑顏的,冰冷的臉。就好像,那天穿著死囚服,躺在地上的屍體。
那是怎樣的夢魘?沒有血腥,沒有恐怖,沒有不堪的記憶,沒有他犯下的罪過,只是那麼輕描淡寫的,一次次向他展示著他潛藏在心底不願直視的現實。這個世上最愛他的,唯一愛他的人,寧可死,也再不要他了。
他突然莫名的恐慌。他傾全國之力,重金招攬方外之人,隱士高人,得道高僧……不像世人傳言的那樣尋求長生不老,帝業萬年。只因他聽聞得道高人可以召回死者魂魄,他只是想親口問問任刃:朕,真的錯了嗎?
十年的時光,沒能見到任刃的魂魄,醫聖谷的毒藥卻先一步耗盡了他最後的生命。彌留之際,在他不知道的宮外,幾位得道高人早已佈下法陣,口中咒語喃喃直到天仁帝薨逝。
再次醒來時,他不知身在何方。
慢慢的,他才知道,他竟回來了,回到了天仁初年,因絕食而昏迷的自己身上。先是迷茫,隨後是驚喜。以他現在的閱歷手腕,若是重新來過,華國何愁不能更加強大?於是他埋首於處理政務,藉著曾經的記憶迅速將朝政把握在自己手中,乾淨利落的不像是個剛登基的年輕帝王。
只是偶爾的,他想起那個藏在心裡多年的人。他分不清這是怎樣的感情,惋惜?遺憾?後悔?可是重來一次的人生,那個想要追問的人已經無處可循,如今的任刃還只是個懵懂的孩子。於是,他只是淡淡的搖頭,將這些思緒拋到腦後,再不提起。
可是隨後他發現,這次的人生與記憶中的不同,任刃不在。
怎麼會呢?他分明的記著任刃是在他登基初年便陪在他身邊的人。今生,出了什麼差錯?然後恍然間想起,的確是不同了,記憶中他是藉著寵愛任刃的名義,拒絕了太后提出立鄭婉兒為後的建議,而今生他找不到這樣既有著太后不敢動手鏟除的背景的,又甘心被他利用的人推出去當擋箭牌。
所以在他重生前的蕭天弘,只好藉著忙於政務對太后避而不見。卻不料太后居然將他身為太子時身邊無甚地位的侍妾以各種罪名全部杖弊,年輕的帝王如何受得了這種挑釁,鬱結於心、沒有食慾,竟會暈了過去,醒來時便是他了。
他有些無措,記憶中因為有任刃轉移注意,他和太后的矛盾並未如此激化,等他徹底掌權後輕鬆就將太后的勢力剷除,而如今……
思緒又停留到了任刃的身上。這一世的任刃,隨父兄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