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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鐵羊仍面不改色嬉皮笑臉地說：&ldo;老龍是你餵哩嗎娘？老龍是你領導哩嗎娘？你說抓就抓了？&rdo;

門外響起更熱烈的笑聲。

海老示意說：&ldo;進去吧。&rdo;

海水牛點頭。因為屋門太低，他彎了彎身子領頭進去了。海老緊隨海水牛的後邊，也彎身進去了。金果果緊跟著海老也進去了。

龍青坡敗興得直跺腳，他瞪著呂衛民。

呂衛民嘆氣搖頭地對龍青坡表白道：&ldo;這能賴我嗎龍鎮長？這能賴我嗎龍鎮長？&rdo;

龍青坡很不耐煩地把手朝裡一揮道：&ldo;你先進去吧，你先進去吧。&rdo;

呂衛民說：&ldo;那你就不進去了龍鎮長？&rdo;

龍青坡說：&ldo;等我吸完這支煙不行？&rdo;

呂衛民想想彎身進去了。

屋內狹窄之極，髒亂之極。貼著左邊的泥巴牆有一黑黢黢的地灶。靠門有張破得幾乎散架的木床。右牆根鋪著厚厚一層花生殼，上面是被子，被子裡圍坐著一個痛哭流涕比手畫腳的老太太。老太太的滿頭灰發蓬亂無比，兩手髒黑無比，衣服襤褸無比，大張著已經沒有一顆牙齒的嘴巴。

破木床前站著嬉皮笑臉的海鐵羊。

呂衛民俯身床前說：&ldo;大娘啊，地委的海書記海老看您來了。&rdo;

老太太周身一動，快速在胸前畫了個十字：&ldo;地委書記是多大的官？&rdo;

呂衛民隨口說：&ldo;能管住縣裡鎮裡村裡所有的官。&rdo;

老太太揉揉眼睛問：&ldo;誰？誰是地委書記？&rdo;

呂衛民指了指海老說：&ldo;大娘啊，他就是地委書記海老。&rdo;

老太太抓住海老遞過去的手說：&ldo;您也姓海‐‐&rdo;

海老說：&ldo;對呀，我就是這村的。也姓海，我叫海水清‐‐&rdo;

老太太突然激情燃燒起來了：&ldo;您是海神甫？神甫？您真的是海神甫嗎？&rdo;

海老也激動地說：&ldo;是我啊，我就是當年的神甫海水清啊‐‐&rdo;

老太太猛地跪到海老的面前：&ldo;感謝耶穌基督啊，您是基督現世啊神甫，您籌辦好修水庫的錢了？您回來修水庫哩？我們盼了幾十年啊神甫‐‐&rdo;

海老熱淚盈眶，泣不成聲。

老太太突然顫顫巍巍地爬起來，從牆上取下一面落滿灰塵的鏡框，裡邊鑲嵌著一張灰灰濛濛的獎狀。老太太把獎狀遞向海老說：&ldo;神甫啊，這是俺鐵牛的相片，這是俺鐵牛的相片啊……&rdo;

第183節：卷十八 大敗&ldo;東北虎&rdo;(7)

海老拭去臉上的淚水，接過沾滿灰塵的鏡框，就是那張印著三面紅旗與偉人毛澤東頭像的獎狀。上面有&ldo;獎給突擊英雄海鐵牛&rdo;的字樣，還有畢敬業的親筆簽名。儘管字跡已經顯得斑斑駁駁，但是仍然清楚可辨。他盯著獎狀，產生了一種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

這時，老太太又快速在胸前畫個十字後，突然在海老面前蹲下身子，準備再次跪地，被海老一把拉住。海老隨手把獎狀交給海水牛，拉住老太太的手說：&ldo;老人家，您可不要這樣啊，有話好好說嘛！&rdo;

老太太拉住海老的手哭訴道：&ldo;神甫啊，基督啊，您可要管管賴人啊，你可要管管賴人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