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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國軍營,就駐紮在新城往北十里處。
北可襲呼倫城,南能督促新城進度。
軍政一體的策略,使牧衡更為忙碌。
中軍帳裡,再無清冷景象,常有文臣武將出入。
北地的雨水節氣,不見春雨嘉穀,唯有東風春雪。
卯時雪如塵,帳外寒風蕭蕭,已有人來議事。
沈婉不便打擾,將爐上砂壺拿起,欲去續水,卻在門外,遭到他人阻攔。
此人名為紇骨乾,在北地小有聲望,現拜越騎將軍,常出入中軍帳。
沈婉認得他,雖不知何故,仍不失禮數,俯身而拜。
紇骨乾叉腰駐足,對她道:「女郎與亭侯,何種關係也?又出身何處?」
沈婉聞言一怔,回道:「婉出身卑微,父兄將我託付給亭侯,深受他恩,再無其他。」
「原是這般。」
紇骨乾本還有顧慮,以為她是魏國貴女。聽見此言,連日的不滿頓顯無疑。
「女郎為人,我曾有所耳聞,今不欲辱你。軍政繁忙之際,你不該再出入中軍帳。自古以來,軍政要事,並無女郎涉足,你之行為,已讓諸多將士不滿,還請慎重。」
一席話說完,他挑簾進入帳中,沒有等她回答,彷彿這並不重要。
天際昏黑,雪屑漫天,風中忽有女郎輕咳之音。
醫者恰好來此,勸道:「女郎別往心裡去,將軍為鮮卑人,難免有偏見,亭侯不會怪您的。」
沈婉卻搖頭,平聲道:「無礙。我在裡面也難以幫忙,就不添亂了。」
她不顯情緒,醫者不好再勸,拱手一拜,方進帳為牧衡看診。
沈婉默然片刻,觀雪落紛紛,朝著營帳俯身,良久才起。
部族併入大軍,顯露許多弊端,籠絡人心就要耗費許多心思。無論是紇骨乾,或是他人,皆想在新政下立下首功,封官進爵,才會有中軍帳盛況。
她卻不欲牧衡為難,連日的勞累讓他損神良多,不能再因小事起紛爭,這世道對女郎的容許極低,能有今日模樣,就已承蒙他厚恩。
沈婉想了又想,提著砂壺的手摩挲著其上紋路,最後卻看向新城方位。
呼倫城與上京城,截然不同,此地多數部族從不聞外政,更不知他國現狀。魏趙之爭,百姓能看得到的,是侵略,是國之將破,他們不知魏國百姓處境,更不會心嚮往之。如今不少部族歸併,但魏軍的民心卻極低,新城常有百姓唾罵軍士,難以管束。
若任此發展下去,必會爆發民怨。
壓在牧衡肩上的事諸多,她承蒙厚恩,不願見他再這樣辛苦,也不願趙國百姓錯待魏軍。
千瘡百孔的趙國,若得魏國國策,又何至如此。
沈婉撣落腕間雪沫,抬步往新城走去。
黃複本欲議事,遙遙見她背影,心中頓有疑惑,但聽見帳中傳喚,只得將念頭暫且擱下。
帳中炭火旺盛,牧衡坐於主案,兩旁坐滿文臣武將。
眾人面露沉思,顯然在談論要事。
「亭侯。」
「黃將軍請入座。」
牧衡稍頓,將白帕放於一旁,平聲道:「今喚諸位來,為商討攻城事宜。我軍需早日攻克呼倫城,以漲士氣,南下援助上京大軍,若一再耽擱,恐生變故,還請諸位將軍制定總攻計策。」
他說到此處,又抬眸望向那些部族首領。眉目間情緒稀薄,卻不失威儀。
「再者,諸位將軍歸魏,各有緣由抱負,在趙國皆有地位名氣,治下百姓卻仍對我軍頗有微詞,閒暇之餘,還需多加勸誡才是,方不負王上聖恩。」
他日夜忙於軍政,民心之事,需在攻克城池後,才有餘力身體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