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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晚間,恰是飯館裡生意最忙的時候,顧早正在後院的操作間裡給一個點菜的客人爆著羊肚絲,卻瞧見胡氏走了過來,也不嫌油煙旺盛,只站在門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似是有話要說。此時已是快三月了,天色稍稍暖將起來,那胡氏身上裹了件藕荷色的新做的夾袍,越發襯得臉如銀盤,身如滿月了。
顧早待鍋子裡的羊肚絲爆好了裝盤,讓柳棗送了出去,這才轉身對胡氏和顏悅色地道:“伯孃今日怎的有空到了這裡?廚間油火旺盛,沒得燻了你一身味道。”
胡氏甩了下手中的那塊花帕子,扯了顧早出來站到了天井裡青武新栽起來的一架子藤蘿下面,這才湊了過來道:“過來呢,也沒甚大的事體,不過就是跟你說下我家秀孃的事。”
顧早笑道:“秀娘一向聽你的話,如今又有什麼事情?”
胡氏笑眯眯道:“我家那進士女婿說是官缺快定了下來,過來催婚了呢。我查了黃曆,下月初六便是個大吉日,到了那日過了大禮,再半個月後挑個好日子,就將喜事操辦了。”
顧早一驚,失聲道:“怎的如此快?”
那胡氏瞧見顧早失態,以為她是心中稱羨所致,面上更是帶了得色道:“可不是嘛,我家秀娘嫁了過去,那就是個官老爺的正經夫人了,每日裡只需伺候好我家女婿便可,哪裡還要出來拋頭露面的自己刨食吃。”
顧早也不理會她話裡的諷刺,只站在那裡有些發呆,卻又聽見胡氏道:“初六那日我家女婿會有兩個全福的親姑和那媒人一道上門送禮,我想著總要好生招待下的,聽說你這做菜的手藝還過得去,那日裡便去了我家幫下吧。”
顧早知她想著讓自己過去做白工的,只她說話的口氣,聽著竟彷彿在施恩似的,也不大在意,只是心中卻是想著明日裡要去找秀娘說下話。
那胡氏見炫耀過了,那日裡省下僱請廚娘銀錢的目的也達到了,便又說了幾句讓三姐到時也過去陪個場的話,這才心滿意足地去了。
胡氏前腳剛走,方氏瞅了個空,竄到了後面拉住顧早便問起方才胡氏過來的緣由,待知道了竟是秀娘要成婚的訊息,那張臉便一下子垮塌了下來,也沒說話,只自顧出去了。到了晚間睡覺的時候,顧早耳邊聽到的卻都是她翻來覆去壓得床板咯吱咯吱的聲音,這卻是方氏破天荒地頭一次失眠了。顧早知她因了秀娘要成官夫人的訊息,被勾動了心事,想著自家三個女兒沒一個婚事順利,這才輾轉難眠的。剛想開口勸慰幾句,卻已經聽見了打呼的聲音。顧早在黑暗裡想了下,也自睡了過去。
顧早第二日一早便去了顧大家,正碰到顧大穿戴整齊欲要出門,打過了招呼便進去了後院。那胡氏春風得意,見顧早來了也不在意,只說秀娘在自己屋子裡。顧早上了繡樓,見秀娘起床未久的樣子,還有些蓬頭散發,只呆呆坐在床邊,瞧見顧早來了,那臉上才露出了一絲笑意。
顧早坐到了她身邊,瞧了秀娘一眼,微微笑道:“你娘昨日裡來我家,說是這個月初六就要過大禮,算算日子,也沒幾日了。”
秀娘微微嘆了口氣道:“巴不得都不要到那日呢。”
顧早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看看四下無人,忍不住附耳過去低聲道:“秀娘,你若實在不願嫁那胡清,何不與你爹孃據理力爭?雖說女兒家之事歷來便是父母之言,只是若明知那是不好的去處,還要閉了眼睛往下跳,那豈不是愚蠢至極?”
秀娘一抖,看向了顧早,卻是遲遲說不出話來,良久才垂了頭道:“我卻是不敢,我娘若是知道了,豈不是要氣壞了,她是必定不會聽我的。”
顧早又勸了幾句,見她仍是畏畏縮縮的樣子,心知秀娘並非那烈性女子,再說也是無用,只得暗自嘆了口氣,重又露了笑臉勸慰了她幾句,這才起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