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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並不會消滅螞蟻,對吧?而且螞蟻也不可能認為自己是下個時代的掌控者。」
「我們可沒有螞蟻那麼勤勞。」
現在自己站在哪裡?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到底是誰?詹姆混亂不已。客廳。層高很低。不是醫療室。眼前,世界樹投影的圓柱狀網路圖正在脈動。
「新的妖精,是由我們巨型智慧誕生出來的,還是由你們人類誕生出來的,這兩種可能性都存在。也可以說,不管哪一方誕生的機率都為1。」
詹姆想起來了。這裡是作戰會議室。討論第二次時空轟炸預定計劃的會議正在進行中。然後,自己是詹姆。大概是吧。
「我們的目標是實現能夠實現終極運算的素域(pri field)。因此,我個人認為,時空的統一又一次變得必要了。」
「或者僅僅是這樣相信。」
詹姆低語。
世界樹用餘光掃視並排的高官,正面望向詹姆。
「就算經過無數次時空轟炸,過去與未來混淆不清,只要我存在,我就會為了實現那個目標而繼續運算。」
詹姆搖搖頭,終於站穩了。
「這是從第幾次的時空轟炸中復原了?」
詹姆問。
「就算是我,也有無數弄不清的事,詹姆。比如說,我是第幾個世界樹。而且就連這個世界樹是不是和以前一樣的世界樹,我也完全不明白。」
世界樹露出微笑,然後又轉身去說明下一個轟炸計劃。
這是非常奇妙的進化過程啊,詹姆望著世界樹的纖細背影想。人類也好,巨型智慧也好,被回滾,被重寫,被快進,被記述。每一次的重複就是在某種意義上積累超時間的變化,這就是進化。在那盡頭的,會不會是再統一時空的某人,誰也不知道。也許是和那樣的思考方式完全無緣的、異質的東西。
而且,最終抵達那裡的,恐怕既不是人類,也不是巨型智慧,也不是他們的共生體,也不是他們的結合體。化作零亂碎片再重新構成、又化作碎片的、持續著進化的進化的進化的進化過程,將會是今天的他們直面的時空構造。某個時刻,茶杯掉下來摔碎了。但是不能說,本以為茶杯的東西實際上只是茶杯形的碎片中的一塊,所以並沒有打壞。這樣看來,所謂統合計劃,也可以視為在不斷打碎茶杯的偶然中,將猶如茶杯般分散聚集的碎片之山收攏在一起似的作業。
在那奔流之中,與即使如此也在嘗試恢復首尾一致性的巨型智慧的行動,大約只能這樣總結:
詹姆希望自己是詹姆。
如果這個詹姆不是詹姆,那麼希望找到讓詹姆這樣想的東西。那也許是對白紙的抗辯。曾經假託於動物而想像出來的、在孩提時代夢見的、對白紙的抵抗。稱之為白紙,很難說是否適當。只是單純的透明,或是對真空的申訴。對連真空都不是的、僅僅是像那樣的宇宙的憤怒;對連最早宇宙都很難稱之為的素域的憤怒;對連無都不存在的無的憤怒。
不管怎樣也要繼續站立下去。
支撐著世界樹的纖弱身體的腿,沒有在顫抖吧。
世界樹保護人類的最大理由之一,就是如此的簡單嗎?它們也許同樣需要有人站在身邊。
儘管只是剎那間的安慰,或許也是需要的。
第二部 :farside
11ntact
「你們好,我是比鄰星[24]人。」
相貌溫和的老人驟然出現在螢幕上,用沉著的聲音送來唐突的問候。老人面容整潔,卻沒有任何特徵,聲音也很難說有什麼特別之處,就像是在人類中隨機取樣、綜合平均而成的模樣。
毋庸諱言,君臨多宇宙的管理運營者、超越世界上一切智慧的巨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