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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來倒有了個好處,往林家走禮的多用書籍了,還無需珍本古籍,就是自己寫的詩集雜記都成,偶然還有人得了林閣老的評指,林如海只選自己喜歡的放進他的書房裡面,要知好些大儒文官從林家借書的,這表示那種寂寂無名的文生可能只憑一本書突然一鳴驚人——林家在士林間的名聲越發清貴起來了,漸漸割裂了與南方鹽商的關係,暗藏的隱憂一點點抹平了。登門遞拜帖的也從求辦事情到期望自己寫的書能入林老探花法眼……這種文生裡面的名聲還不招上頭的忌諱,誰都知道林如海只有一女,擇定的女婿還是個武官兒,並無結黨或後患。
沒了江南鹽商錢袋子的支援,連文武結親的猜度也不存在了,當今放心了。
林如海捋著美須在老友面前淡笑,儼然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看的陳子微牙酸,叫王子騰堵心。尤其王子騰,兒子不能認不說,還遠離了自己千里,那每每只能借夫人收到的家書知道兒子近況的滋味就別提了。不能不讓王老爺自我懷疑,覺得許是自己比不上林老狐狸的腦子,看看人家和風化雨、不動聲色之間就將所有難題都解了,還攢了好名聲護佑女兒——若易地而處,怕林老狐狸真能認回自己的崽子來?
王老爺懷疑之外還有些後悔,後悔當年因妹妹與賈敏不睦的緣故與林家淡淡的,不然許早前還可請教請教,至少能與兒子也親近一些。王子騰一旦後悔,就不免遷怒一二,於是對外甥賈寶玉娶親的事就更不肯上心了,冷眼由他們自家行事,娶了個在賈家人嘴裡小門小戶的傅家女。王老爺暗想賈家一貫喜歡低門娶婦的,尤其愛聘那些個丁口單薄人家的女兒,比如邢氏、尤氏、李氏、秦氏之流,也不知是個什麼偏好?王老爺如是思索,也這般說給夫人聽,李夫人一聽,更是樂得不管,依她的想頭,娶個小門戶的「寶二奶奶」還對她養大的鳳哥兒更好呢!
外話到此,言歸正傳:
這廂雪雁還掰著手指算一算:「老家的船最早也要明歲三月到,書樓裡的書只剩下三個架子姑娘沒細看了……這一箱子帳本子,也不夠姑娘一日看的。」
說的雪鷺都笑了:「你還有的學呢。這一箱子可不是看過就算了,那後頭許多事情等著呢,反咱們姑娘這一二個月都不愁沒事情打發時間了。」
雪鷺的話叫黛玉心下一動,她放下帳簿,出了一會子神,突然紅了眼眶。
唬了眾丫頭一跳。她們姑娘淚水豐沛,可並不輕易哭的,這是怎的了?
幾個大丫頭各種解勸,只聽黛玉邊哭邊笑:「雪鷺說破了姐姐們的心——我看這些帳本子就發現那些繁冗難事分明已理順了,何必巴巴的趕著送來這些帳呢?原是姐姐們為我的心了!她們是怕姐妹們只突突剩下我一個過年節不免難受,這才緊著尋了事情叫我作,不許我多想呢……」
眾人聞言,皆喟嘆她們姑娘的兩個姐姐用心。
雖眼淚落得又多又急,可黛玉並不悲傷,雪鷺幾個也不勸了,由得她哭盡興了。
好半晌黛玉才住了淚,重新輿洗過精神煥發,比先前還要更明媚十分。
這小姑娘不知又想到什麼,臉頰緋紅,勝過桃花:「給鳳姐姐遞帖子,明兒個我去拜訪。再有……把北邊送來的書箱往父親的書房送一箱去。」
北邊送來的書箱?那豈不就是未來姑爺專門收羅的禮物。
雪鷺幾個忍著笑,趕忙應下了。
下衙的林如海盯著書房裡那紅木箱子,覺得方才用的玉兒親手下的面的都不克化了,胸悶胃疼——玉兒怎麼個意思?這是暗示她爹別太難為謝家小子了?
再想一想他為什麼難為謝鯨,林老大人更不好了:謝鯨可是為「請期」的事才被他刁難的!
「女大不中留……」
「定是謝小子背地裡鼓動玉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