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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喝。」
「陛下餓不餓?陛下臉色這麼憔悴,一定餓了。他們怎麼不給陛下送吃的?」
雲鬱啞著聲道:「是朕自己不想吃。」
「陛下心裡再難受,飯也是要吃的。」
阿福擦著眼淚站起來:「奴婢去告知守衛,讓他們給陛下送膳。」
她突然有點恨賀蘭逢春,這人怎麼忍心對陛下做這種事。她無法理解有人會傷害雲鬱。這麼好的人。又好看,又溫柔,又善解人意。
「別去。」
雲鬱阻止道:「朕吃不下。你回來陪朕坐一坐。」
阿福回過頭,淚汪汪看他,感覺他大概是真的不想吃,只得乖乖走了回來。她曲了膝蓋,往雲鬱身邊跪坐了,腳墊在屁股下頭。像貓兒洗臉似的,手在眼睛上一抹一抹:「陛下不喝水,也不吃飯,奴婢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哭了一會,她道:「天冷,奴婢去打水,來給陛下洗腳。」
帳中剛好有銅壺。阿福倒了點水在帕子上,試了試水溫,涼了。估計是守衛送來的熱水,雲鬱沒用。
阿福提著壺出去,讓守衛換了一壺熱水。
那守衛倒沒說什麼,立刻就去辦了,不一會,提了熱水進來。阿福從洗臉架上拿了盆,回頭偷看了一眼雲鬱,見他在發呆,便悄悄倒了一點水在盆裡,先把自己手洗了,把盆洗了水倒掉,這才倒了半盆清水,端到雲鬱的面前:「陛下,咱們先洗臉。臉和手一起洗,完了咱們再洗腳。」
雲鬱不言不語,丟了魂魄般,只是坐著,好像一尊木雕泥塑。阿福像呵護小嬰兒那樣拿起他的手,用熱帕子擦拭。如玉一般的手,冷的跟冰塊似的,五指僵硬,真叫人心疼。
阿福發現他白衣服的袖子上有不少血跡,忙問道:「陛下哪裡受傷了?這衣服上怎麼有血?」
雲鬱聽她說,緩緩低下頭。他望著袖子上的血,思考了半天,道:「這不是朕的血……是阿岫……還有阿兄的血。外袍上沾了很多血,所以朕就把外袍脫了。這個是外袍上滲進來的。」
阿福道:「陛下的外袍呢?」
雲鬱伸手,指了指床底下:「在那。」
阿福看到床邊團著一堆衣物,因為衣服是黑色的,所以不注意看不見血。
「朕不喜歡血。」
雲鬱聞到那味道,感覺頭有點暈暈的:「朕把衣服脫下來,你替朕洗一洗。」
他邊說,邊解褻衣系帶。
阿福說:「天冷,陛下還是暫且穿穿吧。陛下穿著,我給陛下洗一洗袖子。」
阿福將他袖子上帶血的地方在熱水裡搓了搓,又擰乾,手摸了摸弄平整。
雲鬱道:「阿岫和阿兄,屍體還在外面,朕還沒有替他們收屍。」
阿福不敢接這個話,只是換了一盆水來,用帕子替他擦了臉,最後跪在地上抬起他腳,給他脫了靴子洗腳。
雲鬱說:「換個盆。」
阿福看他失魂落魄成這樣,居然還記得洗腳要換盆:「帳中就這一個盆,宮外簡陋,陛下將就些。」
雲鬱還乖,她說將就就將就,也不鬧。阿福把他腳放到盆裡,用帕子慢慢擦洗,心裡難過道:「陛下要是想哭,就哭出來。不要憋在心裡。」
雲鬱道:「阿岫和阿兄,跟我是一個爹孃生的。爹爹死的早,我們兄弟姊妹,都是被娘撫養大的。娘為了照顧我們一直沒改嫁。娘教我們讀書識字,從小教育我們兄弟要友愛。爹爹是捲入政治被殺,娘一直害怕我們也卷進去,總說讓我們低調,不要什麼榮華富貴,只要平平安安。她沒想到我們跟爹爹最後會一樣的下場。」
「爹死了,娘死了。爹爹生了四個兒子,大哥死了,阿兄和阿岫也死了,只剩我一個。我也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