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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鎖。」
阿福說:「這個長命鎖,是我離家的時候,我哥哥他給我的。哥哥他賣我,賣了二兩銀子。這把鎖,上面鑲的有玉,當鋪裡估價,估了有十兩銀子。是我爹孃丟下的,是家裡最值錢的東西。哥哥他捨不得當,臨走的時候留給了我,說萬一我餓了,讓我拿去換飯吃。」
郭愛女嘆口氣。
阿福說:「我家裡窮,爹孃都死的早。我從小是哥哥嫂嫂撫養的。我三哥比我大七歲。我整天就跟著他。他帶我玩,帶我去別人家裡偷雞,偷果子。他人品不大好。哥哥嫂嫂總是罵他懶惰,不務正業。鄉裡鄉親,也常愛說他的不是。他臉皮厚,不在意那些。他把誰都不當回事,唯獨最疼愛我。誰欺負我,他就去打誰。有好吃的東西,他都會帶回家給我吃。」
阿福想起小時候常跟韓三郎在山坡上玩耍。
「哥哥,我要那個花。」
八歲的阿福長得圓圓臉,粉嫩可愛。肉肉的小手指著山坡上盛開的小白花。
韓三郎笑嘻嘻地摘了一束花,做成一個花環,戴在她頭上。
「哥哥,我漂亮嗎?」阿福很自戀地問。
韓三郎把她抱起來,舉高高:「四兒最漂亮!」
韓三郎在前面跑,阿福在後面追,他腿長,跑的好快,一邊跑一邊隨手從樹上掠了片樹葉吹哨子。哥哥特別厲害,什麼都會吹,拿片樹葉也能吹,拿個麥秸也能吹,拿個豆莢也能吹。
阿福說:「哥哥,哥哥,你是怎麼吹的,你教教我啊。」
韓三郎教她用秸稈吹哨子,阿福學了幾天,吹的腮幫子都疼了,硬學不會。
「你騙人!」
阿福嗚嗚地哭:「我也要學吹哨子嘛!為什麼你的就能吹,我就不能吹!你騙人!哥哥是騙子!」
韓三郎見她死活學不會吹秸稈和樹葉,便費盡心思,給她做了個笛子。
北方是沒有竹子的。哥哥是花了好大力氣,才弄到一節竹子。
阿福總算學會了吹響,頓時破涕而笑。
阿福後來才曉得,那節竹子是哥哥撿的,路邊有個叫花子,持著個破竹竿討飯,哥哥跟叫花子那撿的。那個笛子是阿福的寶貝,是她唯一一件樂器。雖然吹出來的音很難聽。
「我想他了。」
阿福心裡難過道:「要怎麼才能重新見到他啊。」
他連哥哥的樣子都記不清了,可小時候那些事,卻記的清清的。每次想起來,心裡就會思念。
郭愛女安慰道:「你別擔心,總有機會的。」
阿福說:「也許我哥哥他們真的已經死了,否則不會這麼多年沒有訊息。」
「不會的!」
郭愛女趕緊說:「你說了,你哥哥他不會寫字,他沒法寫信。而且,你家鄉又離得那麼遠,他們又不認識宮裡的人。想找你也找不到。」
阿福早就看淡了。
「他們都說,我家鄉在打仗。六鎮起義,人都死光了。」
郭愛女說:「不是的。他們說六鎮起義,是你們家鄉當地的人,自己造反。是當地百姓殺了鎮將和朝廷官員。你哥哥又不是當官的。聽說六鎮起義平定後,朝廷將那幾個鎮的百姓,包括你家鄉的人,都遷到冀州去安置了。朝廷沒有殺他們。」
「我不管。」
阿福彎腰,抱著膝蓋:「不管他們在不在,我都要回家鄉去看看。要是不在家鄉,我就去冀州找。總歸要找到的。」
「你一個人這樣找,那得多難啊。」
郭愛女說:「你見過樂平王,你幹嘛不求求他?六鎮那邊,安置百姓的名冊,戶部一定有。讓他幫忙查一查你哥哥的去向。這樣你去找人也好找些,不用像無頭蒼蠅似的。」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