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部分(第4/4 頁)

是螢幕上虛幻的人物，好像只要眨眨眼睛，眼前的人物就會消失不見。小魚的臉頓時失去了血色，她不可思議地睜著眼睛，表情茫然又哀傷。她看著自己的手空蕩蕩地從他的領口滑落，看著他越來越模糊的面容，那張她看了七十年的臉，那張她一回頭總會看到的……微笑的，親切的臉龐。她的心猛烈地刺痛了起來，她眨了眨眼，淚水便撲簌地掉落。

她哽咽地張嘴，一遍遍地重複，“瑞特，你在開玩笑對不對？魔族有三百年壽命的，怎麼你只有一百年？明明只是青年期快結束了而已，你不會消失的，對不對？對不對……”瑞特輕輕搖了搖頭，他抬起手想要遮住她的眼睛，“陛下，別看了。還有……再見。”他的手在觸碰到她的臉之前，唰……從精靈森林裡湧出的寒風夾雜著雪花撲面而來。無數光點瞬間被風捲著消散在蒼茫的夜空中，一抹金色的魂魄在她面前閃爍了兩下，像是極不舍似地停留了片刻，最終一眨眼融入了夜色。

小魚頹然跌坐在雪地上，許久她都沒有出聲，像是分不清發生過的事情是真實還是虛假，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如何也醒不過來。在接下來的十四年裡，她再也沒有提起過曾經伴了她七十餘年的侍衛，那個黑髮紫眸的，那個有些腹黑卻總是溫和以待，總是默默守護在身後的男子。她雖然不說，她的行動卻洩露了她的思緒。

她在任何時候總會時不時地回過頭看看身後，吃飯的時候，看書的時候，行走的時候，在帝都魔法學院講課的時候，去邊境參加戰鬥的時候……很多時候，那個名字哽在喉嚨裡，呼之欲出。他就像是一道刻在心臟上久久無法癒合的傷疤，一碰就鮮血淋漓，一碰就痛。她就這樣失去了那個男子，在她來得及轉身，走向他，輕輕地抱住他之前。

直到一天，瑞拉終於在無意間說漏了嘴。她說，瑞特對自己用了禁術。一種可以限制魂魄轉生的區域，並且讓他保有一種強烈的念頭降生的禁術。代價是，壽命縮短為原來的三分之一。他要降生在她的身邊……幻星城內。他想要保有的信念是……守護她。小魚知道了真相後靜靜地站了很久，然後她蹲下身，捂住嘴巴，哭得像個孩子。

第二年春天，一個黑髮的男孩被送到了城堡前，他剛剛參加了幻星城的侍衛選拔，以優異的成績被錄入王族的護衛隊。即使只有十五歲，他已經是個六星階的魔劍士了。他放棄了護衛隊分隊長官的職位，他唯一的志願是……去落雪宮。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強烈的信念，他從有意識有思想開始，腦海裡就深深紮根著這樣一個念頭：他要去落雪宮，他要守護魔後陛下。

淺藍色的裙襬映入眼簾，少年揚起頭，視野裡清晰地映出她的容顏。他的身體震顫了一下，無數紛繁的情緒撕扯著，彷彿要把他的胸腔撕裂。她靜靜地走向他，在他身前站定，在他要下跪行禮時，她突然先一步前傾身子，雙手堅定地抱住了他。滾燙的液體滴落在脖頸上，他聽見她輕聲喚他，嗓音哀傷又溫暖，她說，“瑞特，歡迎回來。還有……我愛你。”

翻滾的記憶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他在那一瞬間恢復了前世的記憶。他伸出手緊緊抱住面前的女子，那個他用了近百年時光等到的女子。他終於還是做到了……他用自己三分之一的生命守護她，換來她的羈絆，再用三分之二的生命換來她的醒悟。他用全部的生命……只為得到她的愛。如今，她是他的了。他的小魚，瑞特的……小魚。

三年後，落雪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