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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黛緊緊地攥著手裡的藥瓶，輕輕地把牡丹放下，讓她躺回到枕頭上。她的眼睛還是睜著的。

欣黛用拳頭捶打著床墊，藥水漾出一些，灑在她的拇指上。她緊閉雙眼直到眼前冒出金星。她沉重地倒下，把臉埋在毯子裡。&ldo;見鬼。見鬼。牡丹!&rdo;她又坐起來，長長地吸了口氣，盯著她小妹妹的瓜子臉和無神的眼睛。&ldo;我說話算數，把它給你帶來了。&rdo;她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一把捏碎了藥瓶。&ldo;還有，我跟凱說了，他會和你一起跳舞的，他說了他會的，你難道不明白嗎?你不能死，我來了……我‐‐&rdo;

一陣撕心裂肺的頭疼把她擊倒在床上。她抓住床墊，低下了頭，垂在牡丹的胸前。這疼痛又是發自脊椎的上端，但是卻沒有像以前一樣讓她暈過去，她感到的只是極度的灼熱，就像身體內部在燃燒。

劇烈的疼痛過去了，只留下後背輕微的抽搐，牡丹大睜的黯淡空洞的眼神仍在她的眼前縈繞。她抬起頭來，用無力的手指把藥瓶的塞子蓋上，然後放回衣兜裡。她伸出手，合上了牡丹的眼睛。

這時欣黛又聽到了骯髒的水泥地上傳來的熟悉的咯吱聲，隨後看到醫護機器人朝她走來，叉手上沒有水或者濕抹布。它來到牡丹病床的另一側，開啟身體，伸出一把手術刀。

欣黛把手伸到床的另一側，用戴手套的手抓住牡丹的手腕。&ldo;不，&rdo;她喊道，聲音大的連自己都想不到。附近病床的病人慢慢朝她扭過頭。

機器人的感測器對準了她，但燈沒有亮。

小偷、罪犯、逃犯。&ldo;這個你不能拿。&rdo;

那個機器人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手術刀仍伸出體外，上面有一點點幹了的血跡。

機器人沒有說話，而是直接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了欣黛的胳膊肘。&ldo;我的程式設計‐‐&rdo;

&ldo;我不管你的程式設計要你幹什麼。這個你不能拿。&rdo;欣黛把牡丹的胳膊從機器人的手裡拉出來。叉手在她的面板上留下了深深的劃痕。

&ldo;我必須取出她的身份卡，並加以儲存。&rdo;機器人說著，又來拉她的胳膊。

欣黛彎下腰，用手抓住機器人的感測器，不讓他靠近。&ldo;我說了，不能拿，走開。&rdo;

機器人旋轉手術刀，把刀尖扎入欣黛的手套裡，發出了金屬碰撞的叮噹聲。欣黛嚇地退了一步。手術刀卡在她的工作手套的厚布里。

欣黛恨得咬牙切齒，她從手套裡猛地拔出手術刀，扎向機器人的感測器。上面的玻璃應聲而碎，亮著的黃燈也滅了。機器人的金屬手臂在空中揮舞著向後退去，之後從它內建的擴音器裡發出很大的嗶嗶聲和錯誤訊號聲。

欣黛從床上猛撲過去，一拳打在機器人的頭上。它倒在地上不動了，也不出聲了，手臂還在抽動。

欣黛的心怦怦跳著，朝四下裡看了看。那些不太重的病號都坐了起來，眨巴著大眼珠子。四個夾道之外的一個機器人離開它的病號，朝欣黛走來。

欣黛嚇得倒吸了一口氣。她彎下腰來，把手從機器人打壞的感測器伸進去，抓住了手術刀。然後她轉向牡丹‐‐牡丹手臂上有很多劃傷，旁邊是凌亂的毯子，藍色指尖垂吊在床邊。欣黛跪在她的身旁，嘴裡一邊快速地喊著請原諒，一邊抓住了她妹妹纖細的手腕。

她把刀片切入牡丹柔軟的身體組織。血從切口流下來，和多年的油泥混在一起，染紅了她的手套。當欣黛的刀片劃到牡丹的手筋時，她的手動了一下，把欣黛嚇了一跳。

當切口足夠大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