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放手 她總是想挽留自己留不住的東西(第1/3 頁)
如果再次重逢,他應該用什麼表情,什麼態度去面對她?
從前的沈勝衣,從來不會思考這個問題。
又或許在很久很久,他也曾思考過,只是分開的時間實在是太久太久,久到連他自己都忘了,忘了他們原來也曾親密無間,也曾形影不離。
白色的背影能因為一聲呼喚,停下自己因為被困住而不停重複的腳步,卻始終不願意為她回頭。
他不願。
他不能。
——他不敢。
為什麼不願,為什麼不能,為什麼不敢?
他自己也已搞不明白。
他見過那麼多樣子的她,臉上猶帶淚痕的,身上滿是青紫的,骨節扭曲的,血肉模糊的……他見過那麼多其他人不願不能不敢看的樣子,並且從未因此生出半分畏懼。可是當他意識到,自己身後呼喚他的這個姑娘,是他承諾,要永遠保護,永遠要讓她開心快樂的那個姑娘,是還會喊他哥哥,會哭、會笑,會生氣的這個姑娘的時候——
他感覺到痛苦。
一種幾近畏懼的痛苦。
一種明明她就在身後,自己卻沒有勇氣去擁抱的痛苦。
一種流浪在外千百年的浪子遙望著自己的家鄉,卻只能留下淚來無法歸去的痛苦。
“哥哥……”
他感受到她的手已艱難地拉上他的衣襬,感受到她說話時聲音中的依戀,感受到她每一寸靈魂都在宣洩著的對他的挽留——他只感覺到自己的痛苦在無數次的加深,自己的靈魂也在這種加深裡,無數次的下墜,直到墜到唯有他一人的空洞裡。
沈知意的心口還在痛。
只是伸出手,拉住沈勝衣的一塊衣襬,她身上沁出的冷汗就已經快要把她的裡衣都打溼了。
“哥哥,我好想你。”她每說一個字,都能忍受喉嚨處傳來的窒息感。眼淚從她的眼睛裡不停的流淌出來,可在她記憶裡,總是讓她少說點話就抓著她的手陪在她身邊的哥哥,卻始終沒有回頭。
“…哥哥……”
她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糗,一定又是一臉讓人反感的潮紅,又是一雙不停淌淚的不爭氣的眼睛。她已經說不出什麼話了,她的喉嚨又被堵住,幾近窒息。但是她有一種,如果自己此時鬆手了,這道白色的身影一定會毫不遲疑地和四年前那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大口大口地喘了一會氣,又往他那邊挪動了一些,劇烈的咳嗽一陣後才終於有力氣繼續講話。
她真的有好多話想對他說——哪怕他不回應也無所謂。
只要他在她的身邊,他在傾聽,那她就可以說上三天三夜,說自己對她的想念,說自己這些年遇到的各種各樣的人和事情,說哥哥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點也沒變……可當她終於有力氣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是:“你答應過我的。”
“你答應過我,即便把劍當了,也不會賣掉我的手帕。”
她好不容易才再一次見到他,她應該先關心他的,或者先說說自己的想念,而不是第一時間居然開口對他抱怨。
明明當初唐玉把那塊她繡給哥哥的手帕遞到她眼前的,她心裡其實只有懷念不是嗎?
可現在面對哥哥,面對把病的快要不行的自己送到客房休息的哥哥,她居然心裡滿是委屈,滿是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已經刻在潛意識裡的介意。
“……哥哥…你騙我。”
“你騙我。”
他總是在騙她。
總是在騙她。
她的聲音帶出讓人心疼的悲傷和控訴。
他騙她。
她還記得四年前白衣的少年蹲在她的身前對她說:“等哪天意意也變成天底下最漂亮的姑娘——哎呀,不行,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