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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小秋說起她身邊坐的那兩個女眷:「也是好笑,開始滿嘴嚼舌,到走了時,竟說高老爺好福氣,得了個孝順兒子。」
「他們說什麼話有什麼打緊!誰懶怠活他們嘴上。」高溪午混不在意,卻興興頭頭道:「只消能得我爹一聲好,便沒白費我寫砸了八十多張百壽圖的功夫!」
他倒了兩盅酒,雙手遞給鍾應忱一杯,可憐巴巴道:「鍾兄弟,你看看可能與我爹說說,以後還能再讓我接著唱幾回…」
他是真心喜歡擺弄這個。
池小秋一錯眼,便見鍾應忱手裡多了一個酒杯,他竟很有些舉杯飲盡的意思,忙撲過來壓著鍾應忱手,一壁將那酒杯搶回來,一壁胡亂倒了杯水。
「你莫要讓他喝酒!」
若真是喝了,便將鍾應忱扔給你,讓他看著你去背書去!
鍾應忱未動,只是低了頭笑看她塞過來一杯茶,順手接了,遙遙向高溪午舉杯:「好!」
高溪午大喜:「好兄弟!」
「明年二月縣試,四月府試,你若能連過這兩場,便是直接往曲湖邊扮嫦娥,你爹也是願意的。」
高溪午頓時洩氣,低聲憤憤道:「可不是白說的!」
「你既能在求是齋摘得歲考第一,不說別的,縣試總是能過。」鍾應忱冷冷激他:「你若真想想折騰,不如折騰出些花樣。你若是真喜歡,便拿出些喜歡的樣兒來!」
高溪午心中氣往上一衝,大聲應道:「好!」
鍾應忱將茶一飲而盡,利落道:「一言為定!」
高溪午握了拳頭,往桌上一砸:「不過三兩月功夫,我便拼上一回!」
門外偷聽的長隨偷偷一笑,便趕回來跟高老爺道:「還是鐘相公有法子,硬是激得大爺把讀書當作正經事上了心。」
高老爺有些欣慰,嘴上卻沒好話:「端看這孽障別說嘴又打嘴!」
「呦呦呦,瞧老爺說的,大爺從小到大說的話,可有應了不做的?若是不願做時,便是扭股兒糖纏磨在太太身邊一天,只為能免過一頓打,卻再沒說空話的時候。這會既說了,便是為了臉面,也得下場苦功!」
高老爺點點頭,又道:「著人把潛泉院收拾出來,你親去看著,別有了差錯。」
長隨大喜:「是您託人尋的那位譚先生應了?」
「譚先生原本無意南下,只是今秋裡因有了咳疾,落下病根,大夫便道最好往暖煦之地溫養,我那年兄又幫忙使了許多力氣,譚先生這才應了。」
「有譚先生過來教導咱們大爺,莫說進學,只怕舉人進士也不過是等著到日子罷了!」
高老爺搖頭道:「譚先生什麼學生沒見過,也得這混帳能入他眼才好。」
想想高溪午這吊兒郎當的模樣,別將譚先生氣厥過去!
高老爺看了一眼從外間收進來的那副百壽圖,不禁有些礙眼:「將這東西收起來!只看著便生氣!」
「好歹也是大爺辛苦寫的…」
「不是讓他給旁人看個樣兒,你真心信他自個動筆呢!」高老爺一聲冷哼,頭又疼起來。
長隨無法,只得將那幅百壽圖捲到袖子裡頭,一邊窺著高老爺神色,一邊道:「老爺若擔憂譚先生,不如再找些上進後生過來,與大爺一起。」
「你只明說便罷,拐什麼彎子!」
「我看那個鐘相公,大爺倒很是伏氣…」
「那小子?」高老爺有些沉吟。
那個鐘應忱年紀小小,卻讓人捉摸不透。
他到現在還記得鍾應忱第一次登門時候的情景,面色平靜,便如同瓷青茶盞裡沉寂了的水,但又時刻蟄伏著警覺,一旦見著不尋常的事,便敏銳地投過去,是與一般境況下截然不同的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