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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星，我根本沒辦法相信這是真的。後來老校長告訴我這筆錢是一個大老闆在聽說了我們家的事情之後資助給我的，他說他會負責直到我大學畢業的全部學費‐‐&rdo;

&ldo;……那是我爸，&rdo;何願聲音顫抖，葉新鐸的描述太詳細也太觸目驚心，使得他終於遲鈍地喚起了一些父親死後就一直刻意被自己塵封的記憶，&ldo;對嗎？&rdo;

&ldo;是的。&rdo;葉新鐸點頭。

&ldo;我記起來了，&rdo;何願看著他有些激切卻又壓抑著情緒的臉，可能是山風太冷了讓他哪怕站在火堆旁邊還是覺得臉頰針扎一般地刺痛，&ldo;那年我爸說他資助了一個全省第一的貧困生，入冬的時候還帶著衣物來探望過那個孩子……&rdo;

&ldo;那個孩子就是我。&rdo;葉新鐸緩慢地說，他的眼睛裡突然滑落出透明的淚水來，他永遠不能忘記在失去父母之後的那個冬天，他跟年邁的奶奶在村頭的公路邊見到了那個恩人和他的妻子，還有那個穿著白色羽絨服圍著大紅色圍巾像是畫報裡一樣精緻白皙的少年，他在大雪裡笑著的樣子讓十二歲的葉新鐸完全看呆了，他很想去跟那個看起來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男孩說句話，但是他又太過於自卑甚至連伸出自己那雙粗糙紅腫面板皸裂的手的勇氣都沒有。

何願第一次看到葉新鐸如此時般的樣子，他把自己全部自尊和堅強鑄成的鎧甲砸碎了把那裡面隱藏多年柔軟的地方給自己看，這份柔軟不令他震懾是假的不令他動容也是假的，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葉新鐸會任勞任怨地陪伴自己，而一直以來想不明白的關於&ldo;他為什麼喜歡自己&rdo;的問題好像也得到了答案，他看著葉新鐸在自己面前突然流淚的樣子，像是無數冰涼的匕首從四面八方捅進了心臟。

&ldo;我該早點想起來的。&rdo;他說著抬起手去幫葉新鐸擦臉上的淚水，樹枝燃燒的灰燼在風中像是雪花一樣四處飄蕩，&ldo;還有我父親死後我沒有繼續他的善舉，也是我的過錯。&rdo;

&ldo;你的遭遇我也都知道，&rdo;葉新鐸搖了搖頭，他抓著何願抬起來的那隻手，聲音非常誠懇，&ldo;我考上省內重點高中之後給何先生寫了信，回信的是他的秘書，說何先生出了意外，他的出版社也很快就要賣掉了，高中三年我一邊在省城打工念書一邊打聽你的訊息，後來我聽說你在杭州另起爐灶，我就一心考到了那裡。&rdo;

何願有些愕然地望著他：&ldo;你只是見了我一面啊。&rdo;

&ldo;我起初只想報恩，&rdo;葉新鐸將臉頰貼在何願冰涼的手背上，&ldo;學校給了我很多機會但是我都拒絕了，我一心要加入悅意，做什麼都沒有關係。但是沒想到我畢業那年你剛好在招助理，我本以為這是個償還恩情最好的途徑，但這些年過去，與你朝夕相處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真心。我愛上了恩人的兒子，我像個瘋子，又像個笑話。&rdo;

深山裡的冬日沒有變，穿著羽絨服和紅色圍巾的少年也在眼前，他覬覦了這麼多年的美夢好像成真了一樣，但他知道一切都沒有那麼容易，他向何願坦承自己就是他父親當年資助的學生，也完完全全是一場豪賭，何願突然來找自己讓他心裡蠢蠢欲動的那部分愈發膨脹，讓他沒有辦法不覺得自己是有機會的，所以他要說實話，他要把當年的事情完完全全地講給他，能不能打動他感染他另外再說，重點是他要讓何願明白，不是他入職悅意的這短短几年，而是從十五年前起，他的人生軌跡就只圍在他旋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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