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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於美學。這樣,甘蔗的種植就成了一個趨勢。現在,王子猷式的人物越來越少,以至於種植甘蔗的田野遠遠大於竹林。種植者寧肯在密不透風的蔗林中鬆土,被鋒利的蔗葉劃傷細膩的面板,也毫無怨言。不同品相的蔗體,在去掉頭尾餘下主幹,像孩兒的胳膊閃動著淡青色或者深紫色的光澤。甘蔗歷來是驗證口齒的上好材料,即便現在飲料風行,我依然對這種含有甘甜水分的形體充滿好感。把它們斷為幾截,由頂部啃起,順勢而下,牙齒啃吸間發出清脆的擠壓聲,一截勝過一截,口舌越發感到希望——有時自己也感到驚奇,那麼長的一根蔗體,居然在口齒咬合下成為地面上的堆渣,鬆軟潮潤,還帶著深深的牙印,而精華卻已進入了腹中。陽光、土地、水分使一根甘蔗的不同部位產生不同的口感,肯定是有含義的——不論是人還是植物,都有這麼一個轉化的過程,由苦而甜。而細細推敲,啃齧一根甘蔗比飲用一瓶甘蔗飲料更遠離作偽。每一年我都要吃上幾回甘蔗,它符合我生活的一貫原則——在重複中遞進。
一個人在暮色中,踡縮在不時顛動的車上,任由駕駛者將其送到遙遠的目的地,車燈不停地在途中奮力撕開一道長長的口子,呼嘯著向前。回首身後,霎時被黑暗吞沒,車的四周影影綽綽,當目力下降,車外各種景物就變得虛幻和恍惚了。在我每一次夜行的經歷中,都有一股激動情緒在周身湧動,像羽毛一樣飛翔。
我想,這與我看不清楚,很有關係。
三
羊毫在筆洗裡蕩了幾下,清澈的水頓時像灰色的雲,擴散瀰漫。這種像黃昏以後的色澤,我從五六歲的時候就離不開了。總是在臨寫之後,習慣地將筆伸入筆洗盪漾幾下,掛起。我熟悉這種灰色、黑色的調子,或者說,我過早地接受了這種晦暗的色澤,儲存於心之一角。
和黑色相反的是白色。為了映襯黑,唯有白最為對立,這兩種顏色放在一起,並且讓它們相互進入對方,變得不可分離。黑色的汁液進入了潔白的宣紙,每一縷纖維都被滋潤、漲大;一張白紙的極力吸收,分量瞬間增長,懸於壁間,有一種沉甸感。墨痕入紙有這種暈化效果,雪山、林嵐、水氣、霧靄,這些不可究詰的形狀,因此產生。
時日長了,人生就有一些對於單色的倚仗或者依賴心理。世界變得離譜,變幻著的場景,完全可以從色調的採用言說。顏色越來越雜了,分化越來越細,像專業使用的色譜,為了目欲的貪婪享用。夜間的都市,比白日更見輝煌,緣於夜幕這個背景,五色雜陳,七音和鳴,讓視力不佳的人找不到回家的路徑。純粹以黑白行走於世俗間的人、物越來越少,像中國書法這樣千百年逶迤而來,不改容顏已是極端。我揣測它與當時晚間的光線不足有關——只有透過黑白兩色的強烈對比,會使秉燭落筆之鋒,準確地到達那個位置。一個人在黑色的夜晚,面對黑色的暈化之痕,會如此迷醉,甚至持守到凌晨第一縷光線降臨。在南方的季節裡,很少是屬於黑色的,即便到了冬日,還可以找到綻開的花朵——我說的不是象徵人格的梅花,而是其他不畏寒的花木,並沒有因為冬日而停止生長。如果是春、夏二季,色調的嬌豔程度會讓一個從寒冷北方到來的客人大驚失色——花園的南國,他們常這麼說。不過我要說的是,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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