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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新的靶子產生了。
宋滄在橋洞下聽肖雲聲說這一切的時候,忽然明白為什麼梁栩會那麼恐懼。為什麼是這個不夠聰穎也不夠精明的女孩子,第一個向旁人呼救——沒有了楊雙燕,許思文成為取樂的靶子;沒有了許思文,下一個靶子就是梁栩。
宋滄清晰地記得,路楠曾說過,在跳下去的前一瞬,許思文說了一句「老師,對不起」。
她在學校裡徘徊,在路楠辦公室外徘徊,結束了一場痛快的大哭之後,跳上窗臺。宋滄直到今日才明白,肖雲聲逼迫許思文去做這樣一件事誣陷路楠,讓路楠失去工作、名譽和平靜生活;但許思文真正跳下去的時候,她自己也懷著贖罪的心態。
彼時楊雙燕已經在許思文的生活裡消失。她們斷絕了聯絡,許思文最後看到的楊雙燕,是被人帶上救護車的樣子。沒有什麼比那一幕更直觀地讓許思文了解,她也是摧毀楊雙燕的力量之一。
甚至,她比肖雲聲更惡劣。
宋渝聽得呆住,久久說不出一句話。宋滄渾身濕透,在屋子裡冷得發抖。小貓溜到他腳下,暖水袋一樣依偎著他。
「她……她為什麼不跟我說?」宋渝怔怔問,「我是媽媽,我,我……」
她瞬間想起許多事情,懊悔和痛苦石塊一樣填塞她的喉頭。
此時在醫院裡,護工正給許思文擦臉。她看見少女的眉毛微皺,便放輕了手上的力氣。
洗淨毛巾擦手時,瘦弱的手指動起來,嬰兒一樣鬆鬆地握住她的拇指。
護工吃驚抬頭。床上少女雙眼緩慢睜開,無焦距的目光正凝視著蒼白的天花板。
第四十一章 「你昨天見過宋滄?」……
路楠有時候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所有事情剛剛發生的那一天。許思文從樓上墜樓, 她被人當頭當臉扇了一耳光,哥哥問她出了什麼事,母親責備她什麼都做不好。
她呢?她躺在床上, 熬出黑眼圈, 在夢裡一次又一次與許思文的手臂錯過。
但一切又已經變得完全不一樣。她沒有失眠很久, 沒有哭,沒有在床上呆坐,並且不敢回憶。一切正好相反,她只失眠了一夜, 因為宋滄一直不停打來電話,發來資訊。路楠坐在陽臺上喝冰啤酒,桌上的手機不停響鈴、震動, 直到沒電關機。
她猜測宋滄可能會過來找她。如果他來, 她願意給他一個解釋清楚一切的機會。
但宋滄始終沒有敲響她的門。
酒喝多了,不停地上廁所。路楠在鏡子裡看見自己紅紅的眼睛, 仔細一看, 是熬夜生出的紅血絲。她躺回床上,看見宋滄不久前給她新掛上的、適合夏天的淺藍色窗簾在晨風裡晃動。
她跳下床, 狠狠扯下窗簾,連帶著窗簾鉤子也嘩啦崩潰落地。那兩張布輕飄飄地蓋在她身上, 她蹲著把摔壞的鉤子拾掇到一起,恍惚中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像一場大夢, 異常荒唐。她終於失去了堅持的力氣, 蓋著窗簾爬上床, 閉目睡去。
路皓然聯絡她,原來周喜英今年的生日不打算邀請親戚朋友吃喝,決定在家裡簡單操持一頓就行。
路楠有點兒愧疚:她把這件事徹底忘到了腦後, 竟然一點兒沒想起來。
路皓然吞吞吐吐,想讓路楠幫忙,再緩和一些周喜英和自己女友的關係。路楠不認為自己有左右周喜英決定的能力,路皓然卻十分堅決:「她最近總唸叨你。」
母親病癒後不敢再隨便生氣,彷彿一場病足以讓她看開一切,放寬心懷。路楠回家時見到周喜英在桌上鋪了好大一張宣紙,正在抄佛經。她以前信過佛,後來又信過耶穌,不過妹妹走之後,對這幾位全能上帝的信仰立刻崩潰,連一點兒渣也沒在家裡留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