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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裡面撒泡尿,”文廷生對雷公嘴說,“有你不多,沒你不少。你好好活著吧。”
孤島 七(1)
文廷生把九毫米六發裝填日野—26式手槍放進口袋,表情平淡地在跪在他面前的人群中走過。這支手槍是旺貓兒多日失蹤的最終緣由。當然,旺貓兒也好,文廷生也好,他們知道只是一把手槍。上述細緻完整的命名還是本文的作者最近加上的。為了這支槍,本文作者特意走訪了北京武器發展史專家。這支手槍是一###三年日本研製成功的新式左輪。至於這支手槍由何人轉賣給旺貓兒,旺貓兒出了多少銀子或多少河豚,這個問題只能留給公正而科學的歷史學家了。在此,本文作者只能與公正而科學的史學家道一聲再見,完成歷史程序裡的文學使命。文廷生的目光從眼角滑過去,落在熊向魁的額角上。熊向魁慢慢抬起頭來,隨著他的抬頭,他感到自己的兩張眼皮越來越重,那兩道目光簡直像兩根木棍死死摁在他的眼皮上。熊向魁鼓足了勇氣,抬起眼來看了文廷生一眼,那兩道目光在他的眼裡一下子陌生異常: 這就是我平日叫慣了的廷生兄嗎?熊向魁的腦海裡一時懵懵懂懂: 膝下的地面越來越使他感到不安全。
“我知道,”文廷生慢悠地說,“整個揚子島惟一瞞不過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我兄弟——你。”文廷生突然笑了笑,這微笑在熊向魁的心坎上壓起了一條一條的皺紋。
“不不,我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大哥是真龍天子,大哥是……”
“哪裡來的什麼真龍天子,你我念過幾天子曰詩云,心裡都明白: 我你一樣,凡胎!”
“不不不不不,”熊向魁的神情叭地一下散了架,“不不。”
“幹嗎這樣?”文廷生走向前扶起熊向魁,“你我多年兄弟了,不必這樣,你起來。起來。”
文廷生坐下,兩隻眼依舊緊盯著熊向魁:“誰會稀罕這塊彈丸之地?要不是一場龍捲風,你我眼睛都瞄不到這鬼不下蛋的地方。說不準這也是天意,這裡需要換換天,這裡的人需要換個樣。老天爺說不準把這活給我了。我毫無辦法。不過,”文廷生的眼睛看著門外的一個遠處,“這塊巴掌地既姓了文,就得有另外一副樣子。”
“為兄宏才大略,小弟一定效忠大哥,”熊向魁直挺挺地再一次跪身下去,這一回更加用心而虔誠,“為大哥盡犬馬之勞。”揚子島騷動起來了。
那隻倒在文廷生26式左輪底下的可憐母貓,使揚子島的人們徹底相信了真龍天子的存在。他們目睹了文老爺的魔法與天威,“砰”地一聲火光四起煙香瀰漫,一條生命就得當即嗚呼。他們恐怖並且###。和所有圖騰時代的種族一樣,能做上真龍天子的奴隸是他們生存的一大意義和一大樂趣。揚子島的臣民們把漁網擱在了江邊上,用三月初八祭江節的規格慶賀自己的文老爺。所有的漁船停泊江邊,參差的桅杆,五顏六色的彩旗點綴出了揚子島佳年華會的氣氛。小孩們和小狗們相互追逐,太平盛世時無限美好的景象出現在揚子島人的面前。中午陽光正射時分,文廷生被十幾個童身男子相擁著走向江邊。女人們用筷子敲擊竹筒,竹筒上響起了生脆有力的節奏,銅喇叭的叫聲在竹筒的節奏裡鑽來鑽去,火香的煙霧繚繞不散,在文廷生的耳邊絲帶一般忽聚忽散。天空燦爛,文廷生的微笑與陽光同等燦爛。男人們用彩色綢褡膊圍上了腰際,手拉手在女人們圍成的空地舞蹈,他們野蠻的表情和###的身軀上都抖動著肥肥的橫肉。
孤島 七(2)
人們擁向文廷生,所有的聲音都以文老爺作為中心。他們用狂熱的幾乎是失去控制的熱情表達對文老爺的崇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