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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珏垂眸,將手輕搭弦上,右手大指作「風驚鶴舞狀」,修長的食指向內彈,作「鳴鶴在陰勢」,松沉清朗的琴音頓出,蘇珏眼眸閃了閃,當下食指向外挑,作「賓雁銜蘆勢」,一曲《思君》泠然傳遍整個屋子。
此曲初時琴音稍緩,琴聲悠揚,頗有和風淡拂之意,蘇珏眉眼間沉著溫雅。
他左手抑揚,右手徘徊,指掌翻覆,抑按藏催,飛纖指以馳騖,那雙手在雪白的琴絃和朱紅色的髹漆映襯下,顯得格外美,琴音於綿遠中漸具清圓,恰似落花流水淡淡哀傷中繾綣著對那人綿綿無期的思念。琴音輕中不乏清實,其弦若滋,溫兮如玉。
琴音終了,一直站在書房外靜聽的黎漠潸然淚下,一時心神蕩漾,恍若心底最柔軟的情愫被喚醒了般,他輕推門跨進去,就那麼怔怔地看著一身白衣的蘇珏。
蘇珏是沐浴後坐在書案旁的,他未束髮,墨色長髮散在背後,前額幾縷墨發滑落肩頭,落在琴面上,他眉眼間浸潤著別樣的溫軟,燈下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聽到動靜,蘇珏有些錯愕地抬頭看來,在看到黎漠時他愣了愣,慌忙起身拱手行禮道:「昭文不知主公前來,有失遠迎,望主公恕罪。」
「無妨無妨,相國不必多禮。」黎漠上前,不知為何,只要和蘇珏待在一起,他滿身的戾氣總會不自覺消減下去,他在木椅上坐下來,看著蘇珏溫柔笑道:「本公從不知相國琴技竟如此出神入化,相國適才所彈之曲為何名?」
蘇珏頓了頓道:「回主公,此曲名為《思君》。」
「思君兮山水不絕。」黎漠眼神暗了暗,他抬頭與蘇珏對視,一字一句道:「相國可否為本公彈奏一曲?」
蘇珏愣了愣,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撫琴需琴者擇一幽靜渺遠之地,然後靜坐須心無旁騖,若不遇知己,琴聲一般不會隨便示人,故有古語說「琴音孤冷,琴人孤傲」。
今日黎漠聽琴純屬意外,現在他指名道姓要自己再彈一曲,著實是難為他。
黎漠見蘇珏遲遲不給他回應,無聲地苦笑道:「也罷,本公此番前來已經是叨擾相國多時,夜已深,相國平日主持國務也該早些休息。」說完起身便向外走。
蘇珏將黎漠送出相國府,拱手行禮道:「昭文恭送主公。」
黎漠翻身上馬,轉身深深地看了蘇珏一眼,揚手一揮馬鞭,馬兒長嘶一聲,絕塵而去。
第39章 胡服騎射
傾國狄城。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解凍的餘吾河潺潺流淌過綠茵茵的草地,不知名的小花迎著金色的陽光綻放,牧羊人揮動著鞭子驅趕著羊群,馬兒在草原上撒歡奔跑,一切都是如此平和自然。
然而呼汗輪耶的心情卻沒有因為新春的到來而變得明朗,自去年冬景明派遣一隊士卒護送自己回到部族後,戎狄王便沒有再召喚他前去可汗廷參議。
他想不明白,自己只是吃了敗仗而已,為何戎狄王的態度就像是拋棄了他們部族一樣呢?以往與傾軍交戰也有戰敗的時候,可那是戎狄王也沒有如此疏遠自己啊?
呼汗輪耶整日都坐在穹廬帳中一口接著一口地喝著青稞酒,辛辣冰涼的酒水一點一點地將那顆赤誠效忠的心冷卻下來,與戎狄王冰冷態度相反的是景明經常差遣一隊人馬前來慰問。
人心經不起冷落也經不起熱情,久而久之,呼汗輪耶開始怨恨起戎狄王來。
狄城內,鳳清身著一件朱紅色華服站在屋簷下逗鳥,鐵籠中一隻百靈鳥撲稜著翅膀上躥下跳地鳴叫著,景明處理完城中軍務出屋散心正好看見這一幕,他笑了笑,快步走了過去。
那隻百靈鳥是前陣子鳳清非要拉著自己一起,在草原上埋伏了一個晚上才逮到的。
一想到鳳清微微仰頭,修眉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