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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子問:“大人,那些追兵是慶侯的人?”
“是靖侯的人。”
漢子露出詫異之色,卻也知時間緊迫不宜多問,直截了當道:“大人將往何處?”
鳳岐道:“紀國。”
“我家中有良駒兩匹,待我略作收拾,護送大人去紀國。”漢子言罷便要去馬棚。鳳岐卻道:“長裡,你不必隨我去,靖侯的死士不好對付,我一個人反倒行動靈活些。”他望著裡面屋子,阿武和一個少婦正趴在視窗朝他們看,阿武衝他裂開嘴笑,露出一口小豁牙。
鳳岐心底湧上一種欣羨之感,他嘴角含笑,輕嘆道:“長裡,你就留在洛陽吧。”
漢子動容道:“當年若不是大人搭救,小人早已被共王陛下處死。大人不必顧及小人家小……”
鳳岐莞爾道:“我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將來有用到你的地方不會捨不得開口。你要報恩不急於一時。替我準備錢糧,我自有主張。”
鳳岐離開了南宮長裡家,獨自走在洛陽寬通的大街上。洛陽號稱周朝東都,街上車水馬龍,店鋪生意興隆,熙來攘往,繁華非常。
鳳岐身上裹了件褐色斗篷,將風帽的帽簷拉低掩住臉。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不堪再受馬背顛簸,須得找一處地方休養。是故他才來到洛陽,大隱隱於市,比起荒野,繁華之都更容易安頓和藏身。
走了一段路,鳳岐不得不扶住牆歇息,胸口的悶痛讓他幾乎難以喘息。眼前一片黑翳,閉上眼再睜開,仍是揮之不去。耳邊傳來跑堂的夥計的吆喝聲,鳳岐抬頭一看,這才發覺自己正站在純鈞客棧門口。純鈞客棧與魚腸客棧一樣,是江湖人聚集之處,早年他隨師父行走江湖之時,也曾在這裡落腳。
鳳岐揀了一處角落坐下,讓夥計準備一間客房,要了些熱飯菜。
純鈞客棧比魚腸客棧更加熱鬧,此時方交巳時,堂內已坐了不少腰間配著刀劍的江湖客,酒氣熏天,一片熙攘。
鳳岐默默吃著飯,望著這光景,心底生出一種熟悉親切之感。少年時與恩師遊歷大江南北,遍結英雄豪傑,那是何等自由快活。那個時候的心願便是仗劍行俠,管盡天下不平之事。之後恩師過世,受之遺命,廢去武功,入了朝堂。
二十多年過去了,江湖上後起之秀層出不窮,故人們大多退隱了吧。
鳳岐這樣淡淡想著,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葉,小口啜飲。忽而聽得鄰桌有人道:“聽說了嗎,公子胥昨夜死了!”
鳳岐目中一動,舉著茶杯凝神聽著。
“祝軍裡已出了風聲,公子胥是被慶侯派的刺客刺殺的!”
“這個陸長卿還真是熒惑下凡!”
“噓!怎敢直呼他的名諱!”
“國已不國,臣已不臣了!”
“正合祝侯之意……”鳳岐低低自語,突然咳嗽起來。他從觀眾取出帕子按在口上,卻掩不住這咳嗽,透過帕子傳來的悶悶的咳聲,顯得十分痛苦。咳嗽牽動了肺中的舊傷,胸口恍若再次被那鐵箭刺穿般劇痛。鳳岐咳了許久方歇,將那帕子拿開,他默默看了眼上面的鮮血,攥在手心收了起來。
“為何正合祝侯之意?”突然間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鳳岐抬頭一看,一個年輕的劍客已坐在了他對面。這劍客白淨無須,身材纖細,一把青鞘長劍橫放在桌上。
鳳岐望了那劍一眼,微笑道:“好劍。”
劍客冷冷道:“劍還未出鞘,你便知道是好劍?”
鳳岐道:“還未出鞘,便已劍氣逼人。看這劍鞘的形狀,當生自吳越。”
劍客愣了一下,道:“你倒確實懂劍,這的確是把越劍。方才你說‘正合祝侯之意’是什麼意思?”
鳳岐本是因為失望而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