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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任他握了會兒手,才輕輕抽離,笑道:「你可又來了,我聽說你身邊現在就了麝月一人。想當初我看著你和襲人那樣,還當她將來定會長久地跟著你的,何曾想過會如此?」
她話中的笑意漸漸散去,空餘惘然感傷。
當日裡的她總瞧襲人不順眼,只覺襲人仗著和寶玉親密,就在其他丫頭面前也拿大,終日裡只想著如何攀附,好爭一個姨娘位份,偏她這般是老太太屬意許給寶玉的人,在寶玉房裡的地位都要不如襲人。
可最後她和襲人,竟誰都沒有得償所願,她過去拿點心思,忽就顯得無足輕重。
連留在寶玉身邊當個丫頭的機會都沒了,還談什麼姨娘呢?
許是對寶玉再無雜念,僅餘往日主僕情誼,且更須先緊著自己的生存大事,晴雯如今面對寶玉,反添了幾分淡然。那絲悵惘固然久久不散,但她心中並無旖旎雜念,較過去更胸中坦蕩。
見寶玉垂首不語,晴雯又笑道:「這些事不提也罷,你既來了,咱們便好生說會兒話?前兒薛二爺來尋我,問我願不願在這裡當個繡娘,還提出了讓我來主持一個系列的繡品,還要按季節什麼的來推出,他說得複雜,我也不怎麼聽得懂,只他們要我繡什麼,我就繡什麼好了。」
兩人又說了會兒閒話,繡坊裡就有其他人來喊晴雯幹活,道是某些針法不懂,還得晴雯來。
晴雯忙應了一聲,又歉然看向寶玉。
不待晴雯多言,寶玉便推說自己還有事得離開了。
晴雯看著寶玉轉身離去,卻看不到寶玉眼角的濕潤。寶玉尚記得當日在自己房裡,晴雯對著其他丫頭,素來肆意,便是對著他,也多有言笑無忌之時,到底面對其他主子,才收斂幾分。而今卻繡坊裡隨意一個人來喊,晴雯都應得謹慎。
任晴雯如何說自己現在過得還好,寶玉終難藏心內淒楚。
往日裡他只道大家一起快活,哪怕姐妹們難得在身邊,亦知道她們過得不錯,獨獨懊惱自己少了和姐妹們相處的機會,難得親近。
而今卻看著家道突變,竟家中上上下下都保不住往日自在。除卻柳湘蓮等少許幾個好友,他平素交往的其他人竟都和他生分至此,視他如洪水猛獸遠離。
自甄寶玉將他身上通靈寶玉的靈送了回來,他已更強烈地感受到巨大的落差。宛若他在紅塵中四處追逐著繁華,要過那軟玉溫香作伴的錦繡生活,偏心內又時常湧起孤寂,他如何與旁人恣情說笑,都難以將這孤寂壓下,而日益要在和旁人說笑時,又冒出些旁人眼中的怪言怪語。
他說那些話無人能懂,他現已少說那些話了,卻並非像其他人所想那般,是他已想通,不再存著那些古怪心思,而是他深覺無人明白,竟已孤寂到誰也不肯說了。
眼看如今留在紅塵俗世,他的日子也不如過往熱鬧,那等在繁華處借著種種喧囂強壓下的茫然,愈發放大。
寶玉自顧自走著,也不知走過了多少地方,只聽到有人喚他,才發現自己已走到了林家門前。
寶玉先看了正門上的匾,後循著先前喚自己的聲音傳來方向看去,正看到臉帶倦容的崇玉。
「寶玉哥哥,你剛想什麼呢?我喊了你好幾聲你才聽到。」崇玉邊說邊走近,看著寶玉仍帶恍惚的模樣,索性拉著他往裡走,「都到這裡了,就進去坐會兒吧?外祖母她們也很惦記著你。」
崇玉不說還好,這一說,寶玉急忙搖頭,嘆息道:「我現在這樣子進去見著了她們,豈不是更令她們擔心?」
崇玉轉過頭來對他一笑道:「那也先進去坐會兒,你現在這樣在外面走著還更令人不放心。」
崇玉引著寶玉到了自己房中坐下,又命人送上熱茶點心。
喝過了茶,寶玉緩了緩神,就問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