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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指腹掠過肌膚,阮呦眼睫輕輕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見是他,露出一個虛弱的笑。
「阿奴哥哥。」她聲音虛弱得快斷了氣。
陸長寅心底就像刺了一下,他低下頭,離她很近,可以聽見呼吸聲。
「下個月陪我去看花燈好不好,我想放孔明燈。」阮呦低聲道。
下個月,十二月。
陸長寅抿著唇。
時間還來得及
陸長寅垂下眸,應了一聲「好」,床上的小姑娘就像得到全世界一樣,眉眼染上笑意。
他卻覺得心底疼得不行。
阮呦看著他出去的背影,眼角滑過一滴眼淚,滴在枕頭上。
十一月初,衙門貼出告示,江山易主,大元改號大明,天下太平。
老百姓不關心皇帝是誰當,她也不關心,但是她看見阿奴哥哥盯著那張告示的時候手指緊緊握著,指節發白。
阿奴哥哥關心這個。
—
幾日後,月事總算乾淨。
阮呦這幾日沒胃口,好不容易養得有些肉的小臉又瘦成了一張皮,變成巴掌大小了,看起來可憐惜惜的。
身子一好利索,她便又開始繡屏風了。
阮家不讓她去繡樓做繡娘,她只好接了私活來做,自打上一次回來後,阮呦幾乎整日窩在屋子裡繡花,被陳娘子說教了好幾次。
陳娘子不許她每日繡花超過太多時間,阮呦就偷偷繡,夜裡趁著大家都睡熟了,她便悄悄點著油燈來繡。
陸長寅夜裡難眠,在院落裡散心的時候總能瞧見對面屋子裡的發黃的燈火,他也勸過幾次,小姑娘乖巧地應了,吹滅了油燈,等著他回屋子,又悄悄點亮。
她撒嬌說自己喜歡繡花。
陸長寅只得無奈地隨她。
—
轉過眼就是十二月初。
夜裡難熬,陸長寅換了一身黑衣裳翻身上屋簷,打算溜出去,恍然又瞟見,阮呦屋子裡還亮著燈,他抿了抿唇,消失在黑暗中。
一更,陸長寅才從「進寶坊」賭坊出來。
回來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在阮呦屋簷上停下腳步,他揭開瓦片,屋子裡還染著油燈,小姑娘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他皺了皺眉頭,進了屋子。
桌子上放著針線和繡好的荷包手帕,她顯然累極了,臉貼在桌子上,來不及回床上就睡熟過去,油燈下長長的眼睫在臉上映下一道暗影,粉色的唇微翕著。
不知道夢見什麼,嘴角噙著甜甜的笑。
陸長寅眸底含了絲笑意,長臂一撈,將她橫抱起來,人輕得像一片紙,沒有一點重量。
陸長寅將她輕輕放在床上,替她掖好被褥,靜靜地看了許久才吹了油燈離去。
第二日,陸長寅從茶樓出來就見小姑娘乖乖在繡莊裡吃著糕點等他。
他揉了揉她的頭,帶著她去一家銀樓。
「選選有沒有什麼喜歡的告訴我。」
小姑娘眸色發亮,笑著點點頭,在銀樓裡了轉了一圈卻只選了一朵簡單的淺黃色珍珠花。
二十文錢。
陸長寅喉嚨發緊,看著面前笑盈盈的人,心尖被人狠狠地戳著,疼到呼吸都是疼的。
「呦呦,我有錢。」陸長寅聲音乾澀,眼眶漸漸發紅,他闔了闔眼睛,「你能不能,對自己好點?」
這樣讓他怎麼放心,怎麼放心離開。
阮呦咬著唇搖頭,「阿奴哥哥對我好就行了。」
他手指無力地動了動。
最後親自挑了樓裡最好的銀鈴流蘇替她簪上,卻覺得不夠。
這些東西怎麼配得上他的呦呦。
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