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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沒事的,只要咱們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就沒什麼困難渡不過。」阮呦不願哥哥因為這件事傷神。
話雖這般說,她心裡卻也沒底,她沒經歷過逃荒,但娘親李氏經歷過,可娘對那段日子發生了什麼閉口不談。
娘很害怕,也不讓她問。
看著黯淡的天色,阮呦頭一回覺得惴惴不安。
「呦呦說的對,只要咱們一家人在一起,沒什麼好怕的。」阮父摟著憂心忡忡的李氏的肩膀,低聲安慰。
李氏抹掉眼淚,只勉強露出個笑來。
阮雲心底的陰霾散了些,神色微松,他低頭見阮呦姣好的容顏,心中又添了幾分沉重。
妹妹生得出色,身子不好,遇上這樣的亂世不知會有多危險。他抬手揉了揉阮呦烏鴉鴉的青絲,見她乖巧地抿著唇,清稜稜的杏眸看著自己,心底發軟。
他就是死也要保護好妹妹。
阮呦出生在阮家青黃不接的時候,且又是八個月早產,所以身子骨自來不好,加之,她身子還有其它的病。
阮家個個都心疼她,尋常只讓她在屋子裡繡繡花,其餘的活不許她沾手,就連養小雞仔這樣的輕鬆活都是阮雲放學後回來做的。
她本就白,一身肌膚像雪一樣,跟村裡的那些姑娘家是兩個顏色,要不是她自來是個藥罐子,大夫說她將來不好生養,不然就憑那副模樣,說親的人能將門檻踏斷。
只是這樣的好顏色在眼下卻是個累贅。
阮家一行人將乾糧放在手推車上,臨走的時候阮呦的義母陳娘子臨時將阮雲的衣裳改了改讓她換上,之後又在她臉上抹了一把灶灰。
知曉義母是為自己考量,阮呦也不嬌氣,乖巧地閉著眼睛任由陳娘子塗抹,白皙的小臉片刻就灰撲撲的,饒是如此,那雙內勾外翹的杏眼仍舊如黑珍珠一般清澈動人,含羞帶怯的,勾得人想要一窺她本來的面容。
陳娘子還給了阮呦一把鋒利的尖刀,語重心長地叮囑,「呦呦,路上會發生些什麼事誰也無法預料,你要知道,人本性不是壞的,但有時候為了活下去卻不得不變壞,在這樣的年頭,沒有好人壞人之分,大家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活著,義母不希望你有用到它的那一日,但義母希望在需要用它的時候,不要害怕,你要相信你所做的都是正確的。」
正確的事就是活著。
為了活著,不擇手段。
陳娘子心中憂慮萬分,阮呦這孩子性子太軟了,又被阮家養得善良單純,不諳世事,從小到大連殺雞都不敢看,更別說是用這刀……
想罷,她只能搖搖頭,走一步算一步。
阮呦看著手中的刀,微蹙眉,她還不能明白義母話中的意思,只大概悟出來情況或許比她想的要糟糕。
她從小到大就只拿過繡花針,這把刀能做什麼?
阮呦抬眸見陳娘子擔憂的神色,就嬌嬌的彎了彎杏眸,拉著陳娘子的手軟聲道,「義母放心,呦呦會牢記您的話的。」
「從這裡到汴城也不過是兩個月的路程,路上咱們多帶一些糧食再省吃儉用就好了,肯定能熬過去的。」
陳娘子沒有打斷她天真的想法,她只伸手輕推著阮呦,「快去你娘那收拾吧,咱們今晚連夜離開。」
等阮呦離開後,陳娘子從木箱子裡掏出軟銀放進裡衣的貼身的夾兜裡,這些銀子阮家無論如何也不用她的,她活了這麼久,銀子早已是身外之物,但日後這些銀子定然會派上用處。
前提是活著,死了,再多的銀子也不過黃白之物。
她又在廚房尋了一把菜刀用麻布包裹了一圈掛在腰間。
做好這一切,她面色微沉,看著寂靜冷清的夜色,定定地發神,半晌又低下頭麻利地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