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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的開端,這讓他覺得是文明最深處的野蠻因素,人類無法從自身細胞裡割除,只能遏制。
古典作品中那種理智地描繪戰爭畫面的美感,正是來自抑制,將角色本該猙獰的表情弱化,變得平靜,將戰爭,暴力,慾望美化昇華成了藝術。他這麼對他的學生講解。
在閉眼的美杜莎裡,對暴力與強|暴的描繪是冷靜的斥責的,玷汙冰冷月光下那具純潔身體簡直罪不可恕,裡德爾卻覺得自己看到了不那麼平靜的東西,在美杜莎髮間扭動著,與陰影略有融合,過了很久他才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一隻微小的正在奔跑的黑馬。
也許是巧合,或者是我自己的聯想。裡德爾選擇性忽略掉了這個發現。
直到波特剃得極短的頭髮又漸漸長長,四處亂翹著,讓他重又想起了美杜莎頭髮裡似乎隱藏著的馬鬃。他也重又想起那些關於畫家與模特精神結合的說法,像最陰暗的小報記者一樣懷疑起波特是被鄧布利多有意識、一步步地引導成了最合適的模特,靈魂吸引與腐蝕同步進行,換言之是鄧布利多飼養了波特心中的怪物——為完成他最終的作品。
波特顯然是發覺了自己越來越可怕的變異,想要逃離卻無法逃離,繼而一再發生了摧毀他生存意義的事,被女友甩掉,教父死亡,他發誓用藝術追求來換取愛,愛與藝術追求都徹底毀滅了,他殺死鄧布利多的動機比蘇格蘭場所認為的更多。
對此毫無常人面對殺人犯該有的畏懼恐懼或厭惡感,裡德爾只覺得對波特的容忍度有所提升。他不能容忍小白兔在自家廚房裡蹦躂,卻能容忍一個殺人犯不斷替他繃畫布,刷上他喜歡或不喜歡的底色,白天像在夢遊,夜裡卻清醒地睜著綠瑩瑩的眼睛四處遊蕩。
波特處在瘋狂的邊緣,心理壓力與長期幽閉生活造成的生理壓力把他折磨得更像只野獸了,裹在制服裡的肉體那麼暴躁發燙,裡德爾常常能聞到白杏仁的味道,辛辣又甘甜,那是許多年來滲透進波特面板裡的天然礦物粉末與化學藥劑,自然與人工的衝撞氣味,融解在血管裡,隨著高溫蒸騰出體表。
瘋子看起來很難開口,其實卻已憋了滿肚子的話想要傾訴,一旦被恰當引導就會滔滔不絕。
裡德爾毫不懈怠地尋找著切入點。
他問他是否知道美杜莎的頭髮裡藏著匹黑馬,波特正在用排刷抹兔皮膠,刷子在畫布上打了個頓。
“順時針旋轉一百八十度,”波特說,“在夜晚冷光照射時可以看得更清楚,那裡顏料材質不同,顏色會比周圍的黑色更暗一點。”
“你比任何人都更瞭解他的作品,”裡德爾裝作惋惜地說,“失去你的解答,將會有很多謎語被當作傳奇流傳下去。”
“你當然不希望他被當作傳奇,也許吧,鄧布利多的確不算什麼非常神經質的古怪畫家,可他的作品就是傳奇,而你能被別人記住的正好相反,不是作品而是你血淋淋的心。”波特輕易看透了他的虛假和冷嘲熱諷,回以裡德爾最痛恨的蔑視。
裡德爾佩服自己居然微笑起來,“如果讚美他並蔑視我能讓你覺得滿足,我不介意貢獻出我的名聲來讓你嘲笑。”
男孩為他做作的紳士風度感到反胃,因為那種風度往往是裡德爾表現給女性的。
他踟躕了片刻,在繼續彼此激怒和好奇間選擇了後者,回到最初的話題,“你看到了那匹馬,”他緩慢地說,觀察著裡德爾的表情,似乎只要裡德爾顯現出哪怕一丁點計謀得逞的樣子他就會立刻躲開陷阱,“那裡描繪得很精緻,不會是巧合,你覺得它的存在是想表達什麼?”
裡德爾抑制住了幾乎要從眼睛裡跳出來的愉悅。
“那是神話的另一種可能性。”他面無表情地說,“想象一下,波塞冬變成馬強|暴了美杜莎,如果那不止是強|暴,還有女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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