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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不拿走?」陸陽側身讓了下,一個醉鬼搖搖晃晃地路過,「開花結果了,也該拿走了。」
「不拿了,沒空養。」時燁下巴點了下邊上的人,「以後養這個。」
說完他餘光看到對面幾個人在抽什麼東西,時燁皺了下眉,抬起手就把旁邊正在發呆的盛夏眼睛遮住了,又眼神示意了下陸陽,道:「那邊,去管管。」
等陸陽走了,時燁也沒把手放下,還是蒙著盛夏的眼睛。
酒吧裡換了個唱民謠的樂隊,盛夏腦袋跟著節奏一點一點地,眨眼睛的時候睫毛一下下掃過時燁的手掌。
「時燁老師,」盛夏像是完全不關心時燁為什麼要蒙他眼睛,開始說別的,「這首歌好聽哦。」
時燁笑了下,他就著這個姿勢低頭親了下盛夏,問:「回去了?下面要處理下。」
盛夏臉紅了下,但還是說:「聽完這個吧,這首歌我喜歡。看不見的時候聽歌,好像更好聽了。」
他們在唱李志的舊歌,《山陰路的夏天》。
時燁雙手捂著盛夏的眼睛,說話的時候只能彎著身子。他覺得有點累,索性把盛夏帶到一個人不多的角落,直接靠在盛夏肩上,但還是捂著盛夏的眼睛。
「現在唱著的這支樂隊好像已經十三年了,打鼓的那個很厲害,公認的。」時燁聲音有些懶散,「唱歌的那個,劉寒,離婚了,自己帶他兒子。做過批發,開過店,開過樂器行,都黃了。我認識的搞樂隊的似乎做生意都不太順利,生活也不順利。」
盛夏靜了下,才說:「但是他們唱歌很好聽,我會記得他們。」
「可是他們老了,已經不能那麼滿懷熱忱地去做音樂了。」時燁嘆了口氣,「三十歲是個坎,邁過去以後就不是少年了。人不年輕了以後激情熱情都會慢慢消減,還會變得懦弱,躊躇。」
盛夏在時燁掌心裡搖了下頭:「不會的,音樂不會老,搖滾也不會老。時燁老師,梅校長六十多了還去奧運會閉幕式彈吉他呢。」
「這世界上有幾個布萊恩·梅,又有幾個樂隊能成為皇后。」時燁說,「我們身邊都是普通人,誰又會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付出所有。」
「我會。」
時燁睜了下眼,他笑了下,又重新闔上眼,「你是笨蛋,你不算。」
「太聰明瞭好像也沒有過得很開心。」盛夏笑了下,「世界需要笨蛋,世界需要樂隊。」
時燁聞著盛夏的味道,他覺得有些累,居然有點困了。
盛夏在時燁沉默的間隙裡感覺到一種奇怪的共鳴,他看到了時燁的情緒。過了會兒,他才慢悠悠地講:「時燁老師,你不要在聽歌的時候難過。」
時燁笑了下。
「確實有點難過。」他聲音低了一點,選擇承認,「我討厭跟老朋友見面,總覺得很難過,但我又沒空整天為別人難過,我需要過好我自己的生活,明明我自己的生活也一團糟。我離這裡遠了,樂隊的票從50賣到300,再從300賣到1000,賣到2000……我走得遠了,我被包圍,我被簇擁,我虛榮又自負,我都看不清自己是誰了。」
盛夏伸出手蓋住了時燁的雙手:「沒有哦。你就算捂著我的眼睛,我都看得見。你就是累了,時燁老師。」
「確實累了。」
時燁吐了口氣出來。
臺上在唱:
「——你是否還記得山陰路,我八樓的房間,房間你唱歌的日日夜夜。」
「——那麼熱的夏天,你看著外面,看著你正在消逝的容顏。」
「——我多麼想念你走在我身邊的樣子,想起來我的愛就不能停止。」
「——南京的雨不停地下,不停地下,有些人卻註定要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