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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挺看不上像鄭太后和許皇后的溺愛方式，在他看來，愛之深，責之切。

一昧的溺愛未必對江窈好。

江窈蒙裡蒙圈的走到殿內，眸光裡泛著霧氣：&ldo;父皇。&rdo;

她一開口，軟軟糯糯的聲音，光熙帝心裡寥寥無幾的責備消失殆盡，朝江窈招了招手：&ldo;過來。&rdo;

江窈老老實實上前，光熙帝把手邊的黃楊木匣子往她跟前一推。

&ldo;先前是朕怠慢了你，日後你在宮裡行事，不必看王氏的臉色，該怎麼樣就怎麼樣。&rdo;光熙帝清了清嗓子，旋即又恢復成嚴父的模樣，&ldo;不要求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總歸要有一樣拿得上檯面的本事，朕年輕時也像你一樣貪玩，卻從不耽誤功課。&rdo;

江窈&ldo;嗯&rdo;了一聲，這要求不高，古典樂器她雖然不精通，但都略知一二，民族舞則是她的強項。

&ldo;不要偏信你皇祖母說的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她整日裡都看些話本，如今才這般口無遮攔。還有你母后要你讀的《女誡》那些書也不必去讀，你比煊兒有悟性，朕常常想，若你是個男兒身，一定大有作為。&rdo;

江窈抿了抿唇，敢情一家三個人對她的教育產生了分歧，可憐了江煊，日常被貶低到地上，反正她分身乏術，索性裝沒聽懂。

黃木匣的鎖一開，江窈眉目一動。

裡面放著一尊琉璃魚缸，五光十色的斑駁光影錯落，澄淨又驚艷。

&ldo;謝父皇賞賜。&rdo;

江窈笑吟吟的捧著琉璃魚缸從御書房出來，轉身跟著錢榮發去了千鯽池，她想起李得順那樁事，說到底也是因自己而起，她可不想欠人情。

&ldo;李得順回藏書樓當差了?&rdo;

&ldo;那倒沒有，&rdo;錢榮發沖她一個勁的低頭哈腰，&ldo;奴才放在心上呢，他去了馬廄當差，雖然比不上藏書樓的肥差，卻也清閒。&rdo;

江窈安心的挑起小錦鯉，錢榮發從小太監手上搶過網兜，她指一條，他勾一條。

錢榮發十分有眼力見兒，公主她鍾意昭和三色的小錦鯉，末了還給她挑了一條銀鱗小錦鯉。

銀光熠熠，美輪美奐。

江窈雙手合十，捧著琉璃魚缸不肯撒手，連枝實在不習慣兩手空蕩蕩的站在旁邊，和她提了好幾聲，江窈不容置喙道：&ldo;不用，我自己拿。&rdo;

以致於她回去的路上連輦也不肯坐，生怕驚動了錦鯉撲騰出來。

謝槐玉這時正在宮道的另一頭，朝御書房去的方向。

他身上穿著朝服，玄紋廣袖，玉冠束髮，奏摺被他隨意的握在虎口的位置，腰佩束著綽綽的長穗絛。

他下意識偏頭眺了一眼，金燦燦的陽光透過枝葉，留下輕輕搖曳的光暈，照在江窈恬靜的側臉上。

冗長的宮道望不到頭，江窈的裙裾都鍍上了一層柔光，她小心翼翼將掌心上的琉璃魚缸對在光暈最旺盛的地方。

墨色的青絲綰成螺髻，略微有些鬆垮，鬢邊戴的簪花白的像雪，紅的像霞。碎發繞過她白皙的耳廓，上頭的金葉墜子隨風飄逸。

&ldo;謝大人，&rdo;內侍恭敬的喚道，&ldo;陛下在等您。&rdo;

謝槐玉收回視線，不疾不徐道：&ldo;今兒日頭不錯。&rdo;

內侍附和道：&ldo;是啊，從前幾日下了一場雨後便一直放晴。&rdo;

江窈剛踏進鳳儀宮，掌心一輕，琉璃魚缸被人奪過去，江煊面露挑釁，手上舉得更高了。

江窈無語的看著他，敢不敢再幼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