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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汐躺在他身邊，香山不出聲，安靜極了。他眼前是香山，腦海里回憶的也是香山。

顧汐第一次見香山的時候，是高三畢業那年的暑假。他考上了市裡最好的大學，為了賺點生活費，就在路邊擺地攤，專賣小物件。

得知自己被嚮往的學校錄取後，顧汐心情很雀躍，但是隨之又愁苦起來，他報的是商學院的工商管理，因為同意&ldo;服從分配&rdo;，所以最終被調到機械學院的工科類專業，那個拗口的專業名，他始終不能一口氣報出來。

在菜市場出口處一連擺了半個月地攤，生意不鹹不淡，大媽們來買東西，他就送一兩樣小玩意兒，再陪老太太們閒聊嘮嗑。很快生意比同行好了不少，顧汐又轉上薄利多銷的路子，增加貨物品種，小幅降低價格，果然在他這一塊兒轉悠的人越來越多。

香山出現的時候，腿上穿一條燈芯絨長褲，顧汐抬頭看他，只覺得這個人實在好看，腿很長，身材勻稱，關鍵是正在對他笑，他的眼睛真漂亮，烏黑烏黑的，笑起來眉眼彎彎，那是真在笑，也只有一雙靈動的眼才有這樣的效果。

顧汐不由自主站起來：

&ldo;這位兄弟，你……你要點什麼?&rdo;

香山在他對面蹲下來，把地攤上的枕蓆抱過來，一張張翻過去。

&ldo;你這裡沒有亞麻席?&rdo;

顧汐低頭找了找，笑道：

&ldo;不好意思，可能賣光了。這天太熱了，不如買竹蓆，又涼快又便宜!&rdo;

說完立刻抽出一張遞給香山：

&ldo;你看看，質量做工都相當不錯。年輕人就該睡這個，擦洗起來還方便。&rdo;

香山微微點頭，最後還是否決了他的建議：

&ldo;是不錯，但我還是想要亞麻的。我媽上了年紀，睡竹蓆容易著涼。&rdo;

顧汐想了想，說:

&ldo;現在我手上肯定沒有貨，這樣吧，明天一早我就去市場，那邊的老闆我還算熟，給你特地帶一張過來，你看怎麼樣?&rdo;

其實顧汐根本不賣這種貨，價格貴顧客少，實在賺不到什麼錢，他走的是低端路線，很長一段時間要沿著這條路走，才能吃得開。

但是見到香山，他居然在想下次再見會是什麼時候。他脫口而出就要幫香山。

&ldo;麻煩你了，我先把錢給你?&rdo;

顧汐趕緊擺手：

&ldo;用不著，順手就帶過來了。你明天記得來拿。&rdo;

香山點頭，還打算再說點什麼，不遠處有人嚷嚷：

&ldo;小崽子，快把攤位收了，城管來了!&rdo;

顧汐有點頭痛，又喊回去：

&ldo;叔，你先穩著，我收拾收拾就走!&rdo;

顧汐捲起袖子，非常熟練地把東西打包扔到三輪車上，然後轉身對香山說：

&ldo;明天早上，咱們不見不散。&rdo;

這是1994年的夏天，顧汐跟香山第一次見面，他們不知道彼此的命運從這一刻起已經緊緊纏繞。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真是各種奇怪的氣場到處亂竄，捂臉

20、初遇

顧汐一路上不停回頭看，還好沒有人追上來，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一身汗。

他家在城市最擁擠的地段，兩間主屋對面是居民搭建的一排小矮房，基本上家家戶戶都用作廚房，一到吃飯時間，滿溢的油煙味，嗆得人直流眼淚。

顧汐迅速把三輪車停好，東西搬進屋，拿鑰匙開啟廚房門，洗乾淨手就忙活著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