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封侯(第1/4 頁)
?永樂七年初,夷兵借江塘鍾家渡過外府水門,直逼大嵐京都。京都守戰,帝親往,人心踴躍,一萬京衛誓死衛都。時無翰、南下皆調兵回援,急行四日,終平外夷。
這一戰,史稱“京都衛戰”。
南下夷兵聞聲而退,北上大苑突襲即撤。雖然三路兵馬分劃大嵐的策略終未成器,但腹地至徐杭皆過戰火。大嵐糧倉重損,煙粟尚有私流,戰後休養迫在眉睫。
諸多要事之間,鍾攸往周府,去見周璞。
周璞住在偏院,三年前鍾攸來過。這院子從前打理得好,雖沒種過什麼珍稀草木,卻自有一派儒士風雅。而今再入門,竟都是枯草糙生,不見風光。
簷下垂著鈴鐺,周璞伏案在廊下,聽著鍾攸過來,也沒有停筆。
清茶早備,就等著他來。
鍾攸坐下在案對面,周璞道了聲:“走來的?”
“騎馬來的。”鍾攸理袖,“沒聞著我一身土味?”
“你自打和那小子廝混,一直都是土腥味。”
“這我倒不察。”鍾攸抬杯晃茶,道:“你一向都是風雅,為何廝混風流。那人渾身胭脂味,如何為你作茶。”
周璞筆尖遲疑,索性擱了筆,抬起頭來。他道:“閒雲白鷗……你縱然往山野去,也不是甚麼閒雲。你幾時懷疑我?”
“劉清歡的案子我有興趣,往深裡想,他一介昌樂侯男寵,若無人有意牽引,怎麼能知道時亭舟藏的秘密何等重要。”鍾攸抿茶,微燙口,他道:“這案子之後,我猜昌樂侯必定懷恨在心,如辰又親往蓮蹄村提醒我警惕昌樂侯。可哪有這麼好猜,偏偏趕在懷疑上,昌樂侯就動了手。我便覺另有其人,而後你去尋我,只怕不是如辰給你透的風。”
“他酒後一向好誆,這有甚麼難。”
“那是旁事。”鍾攸抬眸,“他待朋友從來是赤心一片,絕不辜負。沒多久煙粟就流了進來,最早和海商勾結的不是鍾留青,而是鍾澤。”
周璞靜靜望著他,鍾攸接著道:“海商最早進玉琉窗,多半是探路。煙粟一直推遲到去年方才開始,是因為去年你在京都,明白聖上決意開鑿運河,煙粟最先的暴利,正是給它大肆入境的理由。如今想來,鍾家不過是你二人的遮掩,那第一批私貨,鍾澤給了昌樂侯,藉著昌樂侯之手,轉流京都。昌樂侯已與我有私怨,後知我查此事,必定坐立難安,起動殺心。這一條線從劉清歡開始就埋下去,我們不過都是你二人局中棋子。”
“太抬舉。”周璞指撫過紙面,“他……子潤在鍾家不得寵,海商入國時,他不過是鍾訾腳下的泥,在鍾留青面前,連你也比不得。你憑什麼以為他做的到?”
“七年前新帝登基,翰林院大開,彼時鐘訾持生意在外,家中只有大哥算是正入仕途,鍾澤年紀正好,鍾留青就挑他來了。可他僅僅待了兩月,便又匆匆回江塘。”鍾攸道:“這一次歸家,是鍾訾不滿,在鍾留青面前奪了他藥鋪生意,刻意打壓。他本庶出,一無生意,二無官職,鍾留青放他去徐杭最為難的地方,要他和徐杭諸商周旋。”鍾攸的茶一磕,面上浮了鬱色:“父親貶他,兄弟欺他,他在徐杭吃盡苦頭,就是這會兒,挨著海商的生意吧?”
周璞放眼搖晃的鈴鐺,喃喃道:“他那般驕傲……如何能忍。在這一點,誰也比不得你鍾白鷗。”他轉望鍾攸:“鍾如辰奪了你的位,你的官,你的命,你竟還與他做甚麼朋友。這些年他往江塘去,鍾留青待他百般的好。”周璞冷笑:“到底是偷換成人金嫡孫的兒子,豈敢不疼。”
鍾攸淡聲:“誰說他是鍾留青的兒子。”周璞一怔,鍾攸嘆氣:“他是平鄉群主的兒子,是京都鍾家的嫡孫,是高門貴子。如若他是假的,鍾子鳴豈能不察。”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