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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要見江太醫,沈侍郎何在?”幸王下輿。略帶沙啞的嗓音,語調平緩,隱隱帶著一絲端凝威嚴。
一個四十出頭,身高七尺,方臉利目的中年男子出列道:“微臣在。”
“帶路。”
地牢大門包著鐵葉,銅釘密佈,看起來非常厚重。衙衛開啟大門,淡淡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幸王皺了皺秀鼻,走進去,只見牆面盡覆鐵板,臨著走道的一面全是胳膊粗的烏鐵條,中間僅隔拳頭寬的空隙。
各座地牢雖以罪名等級區分開來,陳設佈置有所不同,但終年不見日光,處處難免陰暗潮溼,不時傳出幾聲鬼哭狼嚎般的嘶叫,著實陰森可怕。
越往裡走,幸王的眉頭就蹙得越緊。
關押江致遠的地方是活字牢,乙,二十二。獄卒開門,銅鎖鐵鏈發出哐啷哐啷聲,迴盪於又長又窄的走道里,說不出的刺耳。
寬長不過三丈的牢間,除了地面一層麻草,其餘物什皆無。
靠近牆角處,蜷著一人。
那人披頭散髮,背對著牢門,身上僅著一件薄薄的單衣,血跡斑斑,破爛不堪,已看不出原本的質地色澤。
幸王以袖掩鼻,忍著燻人欲嘔的腥臭氣味,走近那人。
“江太醫?”
他喚了幾聲,那人動也不動,毫無反應,形同冷屍。他急了,蹲□,伸手扳過那人。剎時,一道道血膿模糊的傷口映入他的眸子裡。他倒抽一口冷氣,半晌,抖著手指,掀開那件難以蔽體的單衣,只見無數道傷口赫然從江致遠的鎖骨處劃至腹下,深可見骨,怵目驚心,不禁怒喝出聲:“你們竟敢動用此等酷刑?!”
幸王昔日足不出宮,唯一的嗜好便是看書。他博覽經史,對刑罰之事也略知一二,曉得裡面有種殘酷的刑罰名為梳洗。施展此刑時,先將罪犯赤體鎖在鐵架上,以滾燙的黑鹽水淋澆其身數遍,而後用鐵刷將其身體上的皮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來。許多體質稍弱的罪犯通常等不到肉盡骨露時,就已痛極嚥氣。
罪名未定,官員在審查期間,不宜對犯人動用重刑,以免有屈打成招之嫌。這是常理,也是歷朝延續下來的律規。
沈侍郎站在牢門邊,拱手躬身,面無惶恐之色:“回稟殿下,此刑共有十四洗,微臣只對此犯行過三洗,未曾逾越律限。”
幸王哪管這些門門道道,當即冷了臉,毫不客氣地斥道:“江太醫官居五品,豈能與一般嫌犯相提並論!”
“古律有言,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沈侍郎雙目炯炯,據理力爭,“微臣奉旨行審,自當竭盡全力為皇上分憂,請殿下見諒。”
幸王性子嬌縱,與皇帝一樣,都是說一不二的脾氣。此刻被沈侍郎不冷不熱地頂撞了兩下子,頓時肝火上躥,冷笑道:“奉旨行審?哼!皇兄可有親口叫你行梳洗之刑?”
沈侍郎一時語塞,低著頭,憋出兩個字:“不曾。”
幸王這才舒坦了點,得理不饒人:“那還不趕緊給本王把人抬出去?換間乾淨能住人的,至少也得有床有衾。樂安,你去找林御醫來,就說江太醫被梳洗,快斷氣了,叫他多帶點補血活氣的藥,還有……”
貼身太監樂安最清楚幸王的脾性,心裡明白,得罪誰也別得罪這個小祖宗呀!當下看也不看沈侍郎,領了旨,調頭就走。
這時,沈侍郎臉色黑如鍋底,正要開口阻止幸王的胡作非為,卻冷不防被他一句話鎮住,糾結了半天。
幸王說:“別以為本王不曉得你家裡那幾個姬妾長得像誰。”
是夜。
星光黯淡,月色冷。
御前總管太監喜理執皇帝手諭探獄,隨同的還有江致遠之父,禮部尚書江應文。
及至牢房,喜理遣退獄卒,不讓旁人靠近此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