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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鉤如眉,待至子時,石虎終究未能將郗鑒擊潰,士卒已綿軟如草,不可再戰,若戰必激譁變,石虎只得鳴金收兵,待入帳中,喚來白衣佛圖澄,未作一言,摸索著已卷的鋒刃,獰獰一笑,漸而,猛然一揮刀。
「唰!」刀雖卷,鋒猶寒,白衣佛圖澄的頭顱悠悠然的飛起來,蛇發如草,死不瞑目。繼而,「撲通」一聲墜地,尚且滴溜溜的打了個轉。
「佛圖澄比丘,汝之神明何在?汝之神術何在?汝之所言,生即乃死,死亦乃生,生死之輪迴,何在?」石虎蹲下身來,以刀敲著那顆血淋淋的頭顱,璇即,走到案邊,提起酒壺大大灌了一口,遂走到頭顱邊,歪著腦袋瞥了瞥,冷冷一笑:「汝,為何尚未輪迴復活?」言罷,猛地一腳將頭顱踢飛。
「嗖!」頭顱飛出大帳。
石虎冷聲道:「插於旗顛!」
「諾。」
帳外甲士奔入草叢中,提著頭髮,將頭顱拽起來,仰頭一看,心下犯難,但見中軍大帳佐近,豎著十餘旌旗,奈何,每一桿旗上俱已插著頭顱。甲士想了一想,轉眼見營外恰好豎著一支長槍,眼睛一轉,走到槍旁,左右瞅了一瞅,「噗」的一聲,將頭顱插在槍尖上,拍了拍手……
……
永昌元年,八月初八。
清晨,瀾霧如鎖。
日尚未起,大戰已起。
石虎親攜五萬餘大軍,撲向郗鑒,狀若出籠猛虎。此時,郗鑒已令謝奕下嶺,二人合軍,僅得軍兩萬。郗鑒花發如雪,飄揚於風中,一拍長槍,策馬迎敵。
是戰,兩軍犬牙交錯,各自拉鋸。郗鑒中軍數度險些被石虎撞碎,奈何,潰猶未潰,恰若一葉孤舟,反覆於怒海,死死的咬著石虎鋒刃,不退不避。
紅日,撕霧破瀾。郗鑒中目血紅,按著右胸,手指溢著絲絲鮮血,方才,他鼓戰過近,一時不察,竟被流矢擊中。幸而,親衛將他撲倒在地,如若不然,命即休矣!待得此時,兩軍即若牛犢角力,任失其勢,必將呈潰。
「鷹,鷹鷹……」三隻鷂鷹穿風破雲,由北往南直直斬來,待至交戰上方,盤旋不去。
半個時辰後。
「嗚,嗚嗚……」北之天,乍然裂起號角聲。殺聲震天的屠戮場,得聞此聲,竟然齊齊一怔。繼而,郗鑒拔出腰劍,嘶聲裂吼:「援軍已至,石虎授首!!」
「援軍已至,石虎授首!!!」謝奕振臂狂叫,眼露赤光,渾身喋血。
「蹄它,蹄它……」
「轟隆隆,轟隆隆……」地皮在顫抖,天地已然失色,無邊無際的白浪,挾裹著冷凜的朔風,排山倒海的撞來……
「白袍,白袍……」
白袍疾掠如風,宛若一柄巨大無匹的重劍,從中一剖,即將石虎後軍一剖兩半。馬蹄如雷滾,長槍挑起人頭,竄起血身,橫刀縱橫起伏,削起殘肢斷體四飛。石虎心赫若死,當即便令右軍攔截。
朔風逆貫,拉響於耳邊,耳際不聞他聲,唯餘鐵蹄排城!所過之處,即若鐵犁劃地,拉起一道血槽……
「轟!」長槍兵尚未來得及調頭,即眼睜睜的看著鐵牆撞來,漫長,剎那,一瞬之間,人海層層倒潰。驚恐,無邊的驚恐襲得渾身瑟瑟發抖。
「石虎授首!」白色的海洋中,盛族著一簇紅蓮,八百炎鳳衛跟隨著白騎黑甲,將一切前攔之敵,撕碎,踏爛。
「嘎,嘎嘎……」此起彼伏的壓槍聲,綻出冷鋒如星,璇即,猛然暴裂,一舉將石虎右揮貫穿。
「輕騎,攢射!」一聲嬌喝,潑瓢箭雨填滿長空,須臾之間,密密麻麻的人海,頓時空了一片。
「具裝,具裝……」沉默的具裝騎輾碎槍尖。
「單於元輔,單於元輔,速退,速退……」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