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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很高,比自己高多了,身子卻瘦。那頑皮笑容意味深長,她看來只覺他自居大哥,寵著忘卻規矩的妹子。
其實她只是不敢去細想,那笑容豈止是兄長寵妹妹,若非這人年紀相對自己實在太輕,那幾乎便是溺愛情人的縱容。
她的幾分豪氣也真連自己都不知哪來的,只是這樣過日子舒服,丈夫也心喜她的灑脫,她便不改了。嫁人之前,十二三歲的時候,她問過自己親爹,你怎麼就知道我是女子?若你把我當男孩兒養,別塞給我一群侍女嬤嬤的,不就有個現成兒子了?
道貌岸然的親爹一時語塞,妻子已喪,繼室與妾侍也不在身旁,沒人能代答這尷尬無比的一題。想催她去讀書,別動無聊念頭,轉念想起讀書也不是多大的好事,不由得張口結舌。
讀書這回事,說到底還是她五歲起始,偷了鑰匙潛進書房自己開的頭。他發現小姑娘在書房裡作反時,她已經不知偷瞧了多少閒書,做爹的當下捶胸頓足,深恨平時沒把自己的邪書藏妥一點。既無法阻止,索性敞開了由她,請了女師來教導。小姑娘自此心思越來越繁雜,從經史讀到雜學筆記,再來大了些,竟然自己跑出屋外到市上買閒書。
她從閒書上看到了古鏡的傳說。「爹,我聽說有一種鏡子,能照出人的五臟六腑,一照便看見自己的骨骼間架、血脈流動,你說那是甚麼道理?」
我怎知那是甚麼道理!?在哪聽來的邪門玩意兒!阿爹又怕聽真相、又想追問實情,她嘻嘻一笑:「前朝的筆記書上寫的,說是河底撈到的古鏡。我想有了這種鏡子,人人都能見到病灶了,還能見到藥喝下去以後到了哪兒。還要大夫做甚麼?」認真偏頭思索:「既然書上寫得有,前朝鄉野之間一定真有耆老見過的或者千百年前,真有這門透視鏡的手藝,只可惜太過駭人,因此失傳了。」
聽她大有躍躍欲試、意欲出行尋訪古鏡之意,阿爹嚇得回頭就差人把大門加了兩道閂,多遣了兩名家僕在她屋外守夜。
除了聽過她胡思亂想的親爹和丈夫,理應再沒人知道她對這等詭奇物事有莫大興趣。而她與這少年無論曾經在別的城鎮說過多少忘記了的話,他都不應該知道這麼多的。
她微微抬頭,再向他望去。說也奇怪,看他明亮眼神與躍起的勁度,該是十分健朗的,卻是臉色蒼白,站在牆邊,整個人單薄得像是一張從案頭飄落的紙張,而且已經飄蕩了很久很久,已有些憔悴。
果然他接下去就答了自己的提問:「後來?後來也沒怎麼。與?分別之後,我就飄來蕩去,直到今天。」
他答得不算切題,她還是找得到話說:「那你一定去過很多地方了。」
少年道:「是呀,我一直在找你們倆,可惜你倆瞧不見我,始終是不得相晤。我真沒想到?這次能看得見我。」
「你在找我們倆?哪個我們倆?你到底是誰?」
少年搖頭:「這有甚麼重要??想問我一句話,我也答了。這就很好。」停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不霎眼地瞧著她,目光深得像要照出她遺忘的種種,柔聲道:「我好開心,?終於瞧得見我了,便只有今朝也值得。好像我流浪了這麼久,都不枉了。」
這次她再不能當作沒看明白他的神情:世間沒有人會這樣瞧一個尋常朋友的,也沒有兄弟會這樣瞧姊妹的,這是一分不差的刻骨鍾情,早在她知道以前,這少年已經待她非常非常好了。只是,她怎麼還是想不起。
她有些退縮,不是因為他眼中的情切,而是越來越濃重的哀傷。晨霧終於要散了,胸口卻被惆悵所掩。「從那時到今天,已經過了多久?」
「我不知道,對我沒甚麼分別。」
她又覺得不問問清楚,往後再沒機會:「為甚麼我總覺得,我好像積欠了你甚麼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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