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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條道路也提出了一些重大問題,例如,這種方法會不會讓人覺得可以得到大赦,因而鼓勵了犯罪呢?罪犯僅僅抱歉並當眾受辱就夠了嗎?正義怎麼辦?由於大赦一筆勾銷了申請成功的人的民事和刑事責任,那麼剝奪受害人向罪犯和國家要求民事賠償的權利是否公平?
我在後面會談到這一點,但結束本章時我想指出,有條件大赦的第三條道路符合非洲式weltans插uung(世界觀)的中心特點。這在恩古尼語族中叫ubuntu(烏班圖),在索托語中叫botho。是什麼驅使這麼多人選擇了寬恕而不是要求賠償,選擇了寬宏大量而不是復仇呢?
ubuntu很難用西方語言表達。它表述的是人之為人的精髓。當我們高度讚揚一個人時,我們說&ldo;yu, u nobuntu&rdo;,即&ldo;嘿,某某人有ubuntu&rdo;,意思是說這個人慷慨、好客、友好、體貼和熱情。他把自己的所有與他人分享。這也意味著我的人格和他的人格緊緊相連,密不可分。我們綁在一種生活中。我們說:&ldo;一個人的為人是透過他人表現出來的。&rdo;不是&ldo;我思即我在&rdo;,而是&ldo;我之為人因為我有歸宿&rdo;。我參與,我分享。一個有ubuntu的人開朗而樂於助人,他或她肯定別人,不因他人的能幹和優秀而感到威脅,因為他或她懂得自己屬於一個更大的整體,並由此具備了充分的自信;當其他人被侮辱、被貶損時,當他們被折磨、被壓迫或被低人一等地對待時,他或她也會感到這種屈辱。
和諧、友誼和共享都是善行。社會和諧對我們來說是最大的善行。任何顛覆或破壞這一為人神往的善行的事,都應該像躲避瘟疫一樣極力避免。氣憤、反感、復仇的渴望,甚至於透過惡性競爭獲得的勝利,都會侵害這一善行。寬容不只是利他,也是最好的利己形式。使你失去人性的東西必然使我也失去人性。寬容使人們堅韌,使他們在經歷種種剝奪其人性的行徑後能夠生存下來並保持自己的人性。
ubuntu意味著即使種族隔離的支持者,也是其實施和狂熱支援的制度的受害者。無論種族隔離暴行實施者願意與否,其人性和遭迫害的人的人性糾纏在一起。在以非人的方式對待他人、給他人施加無以名狀的痛苦時,施行者也必然失去了人性。我曾說壓迫者人性的損失如果不是超過也絕不亞於被壓迫者,而許多白人都認為這不過是那個他們恨之不及、不負責任的圖圖煽動仇恨的另一個口號。然而,吉米&iddot;克魯格先生談到史蒂夫&iddot;比科之死時令人膽寒的冷言冷語卻為我們提供了精彩的例證。他在一次集會上開玩笑說,史蒂夫&iddot;比科是死於絕食抗議,這說明他在南非有自由,他如果願意,就可以自由地把自己餓死。他說史蒂夫&iddot;比科的死&ldo;讓我無動於衷&rdo;。你不能不問,能這樣隨便談論另一個人類同胞之死的人,他的人性哪裡去了?
當肯亞迎來自由和獨立時,很多人都認為毛毛將發起運動,透過瘋狂的復仇把肯亞變成白人的墳墓。然而,肯雅塔總統那麼受人愛戴,因此他的去世引起了不小的擔憂。人們擔心肯雅塔之後肯亞會變成什麼樣子。獨立後的肯亞ubuntu無所不在。在辛巴威,經過極為殘酷的叢林戰後,穆加貝在1980年贏得大選前夕,大談和解、恢復和重建,讓眾人大為驚異。這也是ubuntu在起作用。在奈米比亞,當西南非洲人民組織在第一次民主選舉中取勝後,努喬馬用他迷人的笑臉討好著每一個人。對白人沒有復仇。這是ubuntu在顯形。
當然,情況並非都是如此。20世紀60年代初的比屬剛果,ubuntu哪裡去了?1994年為什麼盧安達人忘記了ubunt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