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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一本日誌。&rdo;我說。

他在椅子上向前挪了挪，似乎要站起來：&ldo;一本日誌?記了多久?&rdo;

&ldo;我不太清楚。幾個星期?&rdo;

&ldo;我能看看嗎?&rdo;

我感覺暴躁、惱火，下定決心不給他看。&ldo;不。&rdo;我說，&ldo;現在還不行。&rdo;

他非常憤怒。&ldo;日誌在哪裡?給我看。&rdo;

&ldo;本，那是私人的東西。&rdo;

他抓住這個詞向我開火：&ldo;&l;私人&r;?你是什麼意思。&l;私人&r;?&rdo;

&ldo;我是說它是私密的，你看的話我會覺得不舒服。&rdo;

&ldo;為什麼不行?&rdo;他說，&ldo;你寫我了嗎?&rdo;

&ldo;當然寫了。&rdo;

&ldo;寫了什麼?你記了些什麼?&rdo;

怎麼回答呢?我想到了對他的種種背叛。我對納什醫生說過的話、對他的綺念;我對丈夫的種種不相信以及我認定他做得出的那些事情。我想到了我講過的謊話、我去見納什醫生的那些日子‐‐還有克萊爾‐‐於是我一個字也沒有對他說。

&ldo;很多東西，本，我寫了很多東西。&rdo;

&ldo;可是為什麼呢?你為什麼一直在記這些東西呢?&rdo;

我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問出了這個問題。&ldo;我想弄明白我自己的生活。&rdo;我說，&ldo;我希望能夠把日子一天一天地串起來，像你一樣，像所有人都能做到的那樣。&rdo;

&ldo;可是為什麼呢?難道你不開心嗎?難道你不再愛我了嗎?難道你不想跟我一起在這裡嗎?&rdo;

他的這個問題讓我吃了一驚。為什麼他會認為理解我支離破碎的生活意味著我想要改變它呢?

&ldo;我不知道。&rdo;我說，&ldo;什麼叫開心?我想，醒來的時候我很開心，儘管早上的這種感覺是不是靠得住我不太確定。可是當我照鏡子發現自己比原來預料的老了20歲，我長出了灰頭髮，眼睛一圈有了皺紋時，我不開心;當我發現這許多年都已經被從身邊奪走、已經白白地流逝，我不開心;所以我想很多時候我不開心。不，但這不是你的錯。我和你在一起很開心。我愛你，我需要你。&rdo;

他走過來坐在我的身邊，聲音軟了下來。&ldo;對不起。&rdo;他說，&ldo;就因為那場車禍，一切都毀了，我痛恨這個。&rdo;

我發現心中又升起了怒意，但我牢牢地抓住了它。我沒有權利生他的氣，他不知道我瞭解到了什麼、不清楚的又是什麼。

&ldo;本。&rdo;我說，&ldo;我知道發生了什麼，我知道那不是一場車禍，我知道有人襲擊了我。&rdo;

他沒有動。他看著我，眼睛裡一片空洞。我以為他沒有聽見我說的話，接著他說：&ldo;什麼襲擊?&rdo;

我提高了音量。&ldo;本!&rdo;我說，&ldo;別再這麼做了!&rdo;我忍不住了。我已經告訴了他我一直在記日誌，告訴了他我在把自己的故事一片片地拼湊起來，可是儘管很明顯我已經知道了真相，他卻仍然眼睜睜地準備對我說謊。&ldo;別他媽的繼續騙我!我知道從來沒有車禍這回事，我知道出了什麼事。隱瞞真相裝成別的樣子一點兒用也沒有。拒絕承認對我們沒有好處。你一定不能再騙我了!&rdo;

他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