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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被瘟神奪走家人性命?……」與她一樣,同病相憐嗎?
男人不說話,不給答案,只是持績淺淺微笑,她卻看見,他眉心灰霾籠罩,俊顏仍舊,笑靨不減,但她說不上來的古怪。
那樣笑著,眼底卻無笑,感覺……好悲哀。
「我也只剩一個,不如,我們作伴吧,你喊我聲師尊,我收你為徒。」男人再開口,卻提了個連他自己都微訝的意見,然而話已離口,他不打算收回。
難得,自己如此思慮不周,未加細想,或許,也算一種機緣。
薛翎花輕愣,一時答不了,畢竟這可不是「我摘了兩顆果子,你要不要來一顆?」這類的小事兒。
作伴?師尊?就像村裡教書老師傅,每每字寫醜,木板子便會朝手背落下的師徒?
「不願意?我不勉強你。」她若不點頭,確責他省心省事多了,自己一時失察脫口的話,如此輕易揭過也好。
「不不不!你讓我想想……」薛翎花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念頭,興許是「作伴」這兩字,對一個孩子引誘太大,特別是她失去過,心傷仍痛,突然有人給她希望,她很難去分辨好壞。
尤其眼前這人,笑容溫慈,身上毫無惡氣,讓她未加想過該提防。
「你……會拿木板子打人嗎?」幼鹿般園滾滾的眸,瞅著男人瞧。
這問題,令他失笑|果然是孩子,不擔心他意圖為何,只擔心被打?
「不,我不會。」
她又想了想「……會罵人嗎?會不給飯吃嗎?功課沒作完會叫人頂著水盆罰跪嗎? 」
提議要收她為徒,應該是個不錯的發想,這小女娃,輕易逗笑他數回。
「不會,只是單純作伴,一個人被拋下的孤獨,你與我都別再嘗到。」
她說,一個人被拗下的孤獨,更可怕。
他懂,一個人被拋下的孤獨,多可恨。
兩方孤獨,湊在一起,就能相互抵銷了吧?
「你可以再想想,明日此時i我在此等你,你若不想來,我也無妨,沒見到你身影,我便離開,不等人。」他不強逼,最終決定權交付她手中。
而後,他旋身步遠,衣袖?揚,風拂得他滿頭長髪飛舞,一絲一綹,在面龎間凌亂,絲毫不損其淡然神情,彷佛他周身的恬靜,不受任何外物幹擾。
薛翎花一直看著,直到頎長身影被林叢掩去,再也瞧不見,她都沒有收回視線。
小小心靈不懂太多複雜事,她甚至是滿腦子空白,順應著本能,去追逐男人的形影。
他是個陌生人,從小娘親叮喔過,千萬不能胡亂隨陌生人走,會被抓去賣到不好的地方……
可是,他不像壞人。
爹說壞人不會在臉上寫個壞字。
可是,他臉上不但沒有「壞」,反而只有好看,只有笑,只有……孤獨。
大哥說你一臉呆呆,長得一副很好拐騙的傻臉,以後不管遇到誰要拿糖哄你,你馬上跑來找我,哥替你趕跑他!
可是,大哥已經變成一壇灰,再也不會保護她。
姊姊說村外世界太亂|留在天樂村,與大家一塊快樂生活,彼此照應。
可是,村人用好嫌惡的眼神看她,覺得她怪,覺得她不祥,連自小打鬧的虎子他們,也不再來找她玩……
小拳握了握緊,內心裡,有個念頭堅責踏地。
一個人被拋下的孤獨,你與我都別再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