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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洛深吸一口氣，努力剋制住自己心底瘋狂湧出的慌亂緊張。

他轉過身，把嘴邊話麥移開了些。

「我挺不是人的，之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你拋下，你肯定很難受吧。原來我還不懂那會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不過我現在懂了。」

路寧定住神看他，咬唇不語。

面前人又沉默了半晌，斟酌說：「我原本是真的不相信婚姻。你也知道，我父母曾經那麼相愛的夫妻最後卻因為錢鬧得反目成仇……我是真的不想你和我之間變成那樣，我懦弱，又膽小，當時選擇逃避真的是太慫了。但阿寧，我是喜歡你的。」

他重新湊近話筒，讓自己的聲音可以清楚透過話筒最大限度放大。

說話時認真抬眼望他，眼裡像是裝著星辰大海，裝著整片天地一樣。

但事實上，路寧也只在那雙眼裡看到了自己。

他聽見少年用堅定且真誠的語氣一字一句，如同宣誓般坦然表露著濃鬱愛意，熱烈的如同躍動火焰。

他說：「我喜歡你。」

路寧呼吸一窒，心臟不受控制瘋狂跳動。

然後就又聽見他說，

「你願意答應我的求婚嗎？」

……

畫面好像一瞬間回到了許久之前的那個正午。

當時也是一樣的烈日當頂，灼熱的陽光直射在運動場的橡膠跑道上，曬得滾燙。

少年緊張到雙腿無力渾身癱軟，像是中了暑一樣靠在牆上。微微泛白的唇死抿著，他伸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又掏出兜裡的紙展開小聲反覆唸了幾遍。

「兄弟，我能幫你的就只有這些了。一會兒你事成了可別忘了請我吃飯。」白稜捏了捏他的肩膀，一本正經的表情看起來居然也不比少年輕鬆多少。

「放心吧，肯定成。」

怎麼可能不成呢？他那麼喜歡那個人，那個人也那麼喜歡他，路寧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感覺，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錯不了的。

就差誰先主動提了，誒，他已經主動了一路了，也不差這最後一哆嗦。

少年深吸口氣小跳兩下，目光緊張盯著臺上講話的教導主任，等到他說完最後一句話後才低著頭猛跑到臺上。教導主任以為他是下個要發言的學生代表，居然還笑容可掬的替他整理好了話麥。

這可能是他從小到大膽子最肥的一次。

渾身抖個不停的少年勉強睜開眼，像是尋求幫助一樣在人群中尋找著那個身影。簡單一眼掃過，他果然在臺前看見了那個人，清瘦修長的身形挺拔站著，淡漠的表情裡還有看見自己時閃現過的驚訝意外。

一瞬間所有的猶豫恐懼都蕩然無存，他握住話筒，努力讓自己顫抖的聲線平靜下來，

「我只是想讓大家做個見證，我沒有別的意思。阿洛，你也答應過的，我可沒有道德綁架你啊。」

少年緊張又沒頭沒腦的話逗笑了在場幾乎所有人，唯獨那個人沒有笑。

路寧拿著話筒走到他身邊，猶豫了下還是選擇了單膝下跪，他覺得這樣比較鄭重。

「我是真的喜歡你，也是真的想和你一起生活。」少年小心翼翼攤開手心，把攥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戒指舉到那人眼前，

「我們結婚，好不好？」

……

他想起的其實遠遠不止這些。

還有之前許多個世界裡，當攻略人物萬分坦誠向他所扮演的角色求婚時，眼裡都會顯露出和這個人一樣的掙扎。

其實對他來說，每一次都很難克服吧。

路寧沉默接過戒指，目光一直盯著手裡銀圈一動不動，酸澀的淚就在眼眶裡打轉，只要他一抬眼，那滾燙液體就會溢位眼眶洶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