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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事回道「是宮裡來的。」
荀歧州臉色微緩,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他站起身,拍了拍袍上的灰塵,又整了衣襟,說道「走吧。」
老管事跟了上去,他的一條腿顯然有些不便,走起來高低不平,但速度卻快,趕得上荀歧州。
荀歧州推開門,眼前人並不出乎他的意料,他方要跪下行禮,荀翊便開口道「今日算了。」
荀歧州笑了下,往一側讓了身子「陛下請。」
兩人沿著連廊前行,橋下已無潺潺之鳴,水面結起了細碎的冰痕,雪花一層一層的鋪疊下去,扶欄上已積了薄薄的雪。
「皇上怎麼知道我在這兒?」荀歧州開口問道。
「你向來最不耐煩回秦王府,今日又是除夕。」荀翊言簡意賅的回道。
「什麼都瞞不過陛下。」荀歧州習慣性的伸手颳了下鼻子,輕嘆一聲「是啊,除夕守歲,總是想著要和家人在一起。」
「朕也去給將軍上一柱香。」
他言中的將軍不止一個,而是很多。
荀歧州的母親姓魏,乃是鎮遠大將軍的嫡女。魏氏一門精忠義烈,由老至幼自小習武戍衛漠北。年紀大的沒了,鎮遠大將軍的名號便由兒子來繼承,兒子沒了,還有女兒,女兒沒了,還有孫兒。
到了今時今日,竟只剩荀歧州這一個外孫來祠堂祭拜。
但只要仍有一個人在,魏府便在,鎮遠大將軍的旗便也在。
到祖祠前的時候,荀翊肩上已沉了雪,他輕拂大氅上的毛鋒,將它們盡數抖落。荀歧州遞香給他,他恭敬的對著牌位鞠了三躬。
「皇上急著回去?」荀歧州開口問道,「不急就坐一會兒吧。」
說完這話,他似是發覺自己有些越矩,連忙正色「微臣的意思是……」
「不急。」荀翊似是並不將這當回事兒,只說道「再坐一坐。兄長也不要這般多禮,像之前一般便是。」
「那……」荀歧州眼睛一亮「喝酒?」
荀翊不近酒,但見到荀歧州這般,也只好隨他「稍喝些。」
老管事送了酒上來,一掀壇印子便是股濃濃酒香。
「是之前我娘釀的,她喜歡喝酒,也喜歡自己釀酒,說外面的酒不夠勁兒。平日我都不捨得喝,今天是皇上來了,才開一壇。這些年多謝你。」荀歧州將酒倒滿,端起說道「我數年未歸,魏府無人,多虧皇上念著。」
「並非為你,鎮遠大將軍府忠君為國,朕理應如此。」荀翊也端起酒盞。因這酒是荀歧州母親親釀,他一飲而盡。
冷酒入腹,卻帶出一股熱氣。
酒是極烈,但荀翊眉頭也未皺一下,只是說道「兄長還記得小時候,有次春獵,兄長便帶著朕去喝酒?」
「記得!」荀歧州一拍大腿,「還害你回去受了罰,甄妃當時……」
荀歧州猛然停住話頭,偷看了荀翊一眼,卻見他面色仍是那般淡淡的,似是早已將那些過往遺忘的乾淨了。
可荀歧州知道,哪兒有這般容易?
倘若是自己,怕是都活不到如今。
當今太后是魏氏旁支裡出來的,正因為這個身份,加上她無爭的性子,這才在先皇紛亂的後宮裡活了下來。
而荀翊卻沒有那般好運了。
荀歧州只記得荀翊打小便身子不好,總是有些病懨懨的,初次見的時候荀歧州還被嚇了一跳,以為這孩子快死了,眼珠子那麼黑,但臉卻白的一絲血色都無。
荀歧州那時候就已經跟著母親在魏家了。魏家孩子也不多,但個個都好似有消耗不完的精力,長輩稍一不管就能上房揭瓦,挨長輩訓時還能低著頭比誰做的鬼臉更醜。
而相較之下,荀翊則是安安靜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