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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是青磚鋪就的臺階,顯示著她正往上走。她一步步走得穩當,以免被青苔滑倒,一面抬頭望四周的林木疊翠,小鳥翔躍,那斜徑深處的幽雅寂靜和盤旋頭頂的輕快鳴叫讓她的心一分分沉澱下來,然後她聽見帶路者出聲道:“殿下,人帶到了。”
她轉過頭去,見到上坡一顆矮松下立著個淡黃色修長人影。錦袍玉冠,金帶長靴,縱然是鬱郁不得志,身為殷氏的血脈到底不可能在衣著上流露出落拓之色。這是殷帝的顏面,也是他殷據的傲氣。
眉骨突出,濃眉斜飛入鬢,帶有漠北遊牧民族特色的五官如刀劈斧鑿,極具侵略意味。同樣是才貌出眾的男子,比起墨珩的溫文內斂,殷據天然一股霸氣,如同翱翔九天的雄鷹,渾身皆是開疆拓土的野心。只是這時這霸氣和野心還被孱弱的病色掩蓋著。
只見他拳頭抵在嘴邊咳了兩聲,瘦長的身體似乎要歪晃下來,帶蒼蒼來的那人立即擔心道:“殿下,這裡寒氣重,還是……”
“不妨的。你先退下去吧。”殷據對他擺擺手,等後者離開了,才轉而看向蒼蒼,居高臨下露出一絲笑容,虛弱道:“蒼蒼表妹,你來啦。”
蒼蒼眼睛眯了眯,眯去眸子裡的寒光,十分艱難地才能扯開嘴角回之一笑:“和上次相比都冬去春來了,怎麼殿下好像身體更差了,莫不是沒有看御醫吃藥?”
殷據愣了一下:“先天落下的不足之症,與氣候無關的,也不知怎麼這陣子反覆起來。”
“是這樣啊,那殿下可要保重身體,殿下如果垮了,沒人給蒼蒼出主意,蒼蒼一人在侯府孤立無援可惶恐的很。”
蒼蒼一臉真誠地道,心裡卻想著,不足之症?你就裝吧。他這裝病扮弱的本事她可是見識過的,那真叫十年如一日,在最信任的手下面前也從不懈怠,如果不是被她偶然察覺破綻,對她他也是完全保密的。明明健壯得可以打老虎,卻要扮演病秧子,蒼蒼曾覺得他無比辛苦。
時不時咳兩聲,不能吃好東西以顯出虛瘦,過幾日就要喝讓氣色難看的藥,身體受苦不說,行動也不方便。先不說病歪歪的樣子難以服眾,就是必要時候大聲說話鼓舞手下也得人代勞,最尷尬的是實力強大到不需再裝病時不好轉變——不是說先天不足嗎?先天不足哪有容易好的?她一度懷疑自己最後被滅口的原因之一是知道這個秘密。
不過沒辦法對他動手的現在,看他艱難裝病倒能暫時解解氣。
她垂下眼眸掩飾神色,然後問:“不知殿下找蒼蒼來所為何事,如果沒有重要的事請恕蒼蒼不能久留。”
殷據細細打量蒼蒼,今天她的神態大方言語流暢讓他有些意外。
她目光清澈淺顯,深處卻似乎流轉著刻意的冷靜和清醒;看似話多而幼稚,但其中自有一份直接沉穩。殷據略略回味,是的,沉穩,沉穩並且從容,她一點都不怕自己,也沒有防範,幾句話就把自己放到平等對話的地位上,這不是太天真就是有強大底氣。
這還是刺蝟一樣豎滿利刺色厲而內荏的少女嗎?
殷據收起隨意的態度,走下來道:“我們平時難能見面,方才看見了你,想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便藉機找你來。怎麼樣?事情可順利,墨鼎臣沒有疑心你吧?”
蒼蒼展開自信快意的笑:“我辦事怎麼會留下蛛絲馬跡讓人疑心?侯府上下都無一人起疑,殿下看我不是還能出來嗎?不過墨鼎臣請了好多名醫坐鎮,居然能保得墨松不死,真是可惜。”
殷據沒辦法知道侯府裡面的事,墨珩又言道墨松越發嚴重,她便不妨說大話騙騙殷據,反正他也證實不了。
殷據聽了為她高興似的也笑了:“不急,凡事都有意外,墨松或許命不該絕。他當年負了小姨令她無辜慘死,今日也算得遭報應了。不過……”他語調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