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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啊,紫蘇那樣一個不肯虧待自己的女人,哪兒肯在這又雜又亂的人堆裡委屈自己呢?何況眼下閉了城,今日這塊地兒若是再找尋不見,也該要死了心了,或許她早已去了東南邊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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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揩著裙子才走了兩步,裙襬卻被輕輕一拽,有陌生的嗓音在後頭道:“夫人可是在找賣酒的老闆娘?方才還在前面討要接濟呢……她就住在街角那個巷子裡。”
那樣粗啞的嗓子,直聽得人心中愈生不適。
青娘狐疑回過頭去,卻是一名四五十歲的老嫗,裹著油漬斑斑的薄被,滿臉褶皺,眼裡混沌不明。倒也不像是個壞人,卻不知為何,只粗粗看她一眼便讓人心生慌張。
“謝謝您了。”當下福了福身子笑過,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往前行去。
卻是一家裝飾古雅豪華的大酒樓,樓前空地扭扭歪歪排著老長的隊,有衣著鮮亮的掌櫃正指揮著十來名小廝在派發滾燙的熱粥。
見青娘來,楞了楞,下一秒趕緊彎下腰來恭身道:“夫人。”
“夫人?”
嘈雜的人群一瞬間安靜,下一秒卻忽然唏噓讚歎聲四起。
“原來是老闆娘來了!”
“好人哪!”
從前在老家,只聽說京城裡有兩處人間極樂,一個叫藏花閣,一個叫尋歡歸,那可是有錢有勢的老爺才能去的天堂,窮人還不及門口,便有毒蛇放出來吃人;
如今來了才知道,這天下,再沒有比皇宮裡頭的達官貴人更能吃人的貨色了。苛捐雜稅、荒/淫/無度惹怒了老天爺,如今降下來天災,還要鎖了城門不肯接濟放生。若然不是這家酒樓的公子、夫人好心施捨,這方圍幾千個災民幾日前都要喪了命了。
“夫人您真是活菩薩啊~!多虧您與公子的粥,不然我家苗苗昨晚上可就熬不過去了……嗚嗚……”有婦人抱著襁褓小兒,哭將將衝上來抱著青孃的膝蓋就是三顆響頭。
“呃……您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老闆娘呀。”青娘尷尬咧著嘴角,掙開婦人的拽拖。這一刻真心怪起自己的疏忽……怎麼能忘了看招牌呢,這“尋歡歸”不正是他的地盤麼?
心裡頭納悶玉面夜叉無端生出的善心,卻也不想憑白沾取這不屬於自己的美名,咧著嘴角埋著頭就要往馬車方向行去。
卻一堵高牆在跟前一擋,將將擋去了面前的路。那樣清瘦而精實的身材,臉盤貼近他胸膛,一股熟悉的龍涎香便頃刻襲進鼻端……
怕見的是誰,見到的偏偏是誰。那日才不要命的打了他一巴掌,在家中忐忑等了幾日的懲罰,這日卻又不要命地往他懷裡鑽……青娘你總是這樣自找麻煩。
趕緊後退開兩步,攥緊手心低低道了句:“谷……凌公子好。”話到嘴邊,又改了口風。是啊,打都打過了,絕情的狠話也說過了,反正都不肯再與他回去,這會兒又何必假兮兮叫著他谷主?
心裡想著,嘴角又勾起一抹自嘲淺笑。
有風吹過髮鬢,將一縷碎髮拂至臉頰,分明那笑容清冷自嘲,此刻朦朧看在頭頂上方男人的眼裡,卻平白生出了數分嫵媚:“哦呀~~笑得真好看。我的小合歡,你終於是來了……”
鍛凌鈺一襲玄色斜襟冬長袍,衣襟處繡著龍虎暗紋,腰束玉白寬頻。才不過半月不見的功夫,卻是愈加消瘦了。
此刻瀲灩的惑人鳳眸裡浮著滿滿的寵愛,見女人退後,長袖伸出一攬,將那如若無骨的盈盈腰身強攬入懷,勾唇輕笑道:“還以為你生了我的氣,再不願意見我呢。我日日備了酒菜在樓上等你,等了你幾日,你不來,酒菜便浪費去幾桌……你看,你終究還是捨不得我的對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