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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是睡覺的地方,也能這麼閒情逸致的耗時間佈置,這種人鳳九這輩子就認識兩個,一個是十里桃林的折頹上神,一個是太晨宮中的東華帝君。
兩頁翻書聲在她頭頂上響起,她不動聲色地抬眼,瞧見書皮上鑲的是佛經的金印,幾縷銀髮垂下來正落在她眼前。額頭上的冷汗瞬間更密了一層,其中一顆滴下來之前,書後頭先響起一個聲音:“不用緊張,我沒有對你做什麼,你自己睡中黏了上來,中途又嫌熱動手送了領口。”佛經順勢拿開,果然是近日最不想招惹的東華帝君。
鳳九木然地趴在他身上哦了一聲,哦完後手腳僵硬地從他身上挪下去。此時裝死是下下策,東華的耐心她早有領教,這麼件尷尬事,大大方方認栽或許還能挽回幾分面子。雖然她要是清醒著絕不希望救她的人是東華,又欠他這麼一份大恩,但人昏迷時也沒有資格選擇到底誰當自己的救命恩人,欠這個恩只得白欠了。她抱著錦被挪到對面的床角,估摸這個距離比較適合談話,想了片刻,琢磨著道:“你這回又救了我,我發自肺腑地覺得很感激,否則交代在這個山谷中也未可知。你算是又救了我一條命,當然若半年前你不將我強帶來符禹山,我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境地,但終歸,終歸這次還是你救了我嘛。大恩不言謝,這兩件事我們就算扯平了,帝君你看如何?”
帝君的腦子顯然很清醒,屈腿撐著手臂看著她:“那你一直很介意的我隔了半年沒來救你,以及變成絲帕騙你的事呢?”
鳳九心道,你還敢專門提出這兩件事,真是太有單色了,咳了一聲道:“這兩件事嘛……”這兩件事在她心中存的疙瘩自然不可能一時半刻內疚消下去。
她抬手將衣襟整好,前幾日初逢東華時的情緒確然激動,且已被他逗就容易來氣,不過她的性格一向是脾氣發出來情緒就好很多,加之這兩日又得知許多從前未曾得知的訊息,她看事的境界不知不覺就又高了一層,能夠從另外一個高度上來回答東華這個問題:“萬事有萬事的因果,帝君佛法修得好,自然比鳳九懂得箇中的道理。這兩件事情嘛,我如何看它們不過也就是一種看法罷了。”
答到此處,她神色略有些複雜,續道:“比起這個其實我倒是更像問問帝君你,我也曉得我病後有點兒不像樣,但要是我……”她頓了頓,咬著牙繼續道:“興許我病中怯冷,將你當做一個熏籠之類的就粘了上去,要是你推開我一次,我一定不會再貼上去,我病中頭腦不清醒地貼過去時,你為什麼不推開我,非要等我出洋相呢?”
東華的神色十分泰然,對她這個問題似乎還有一點兒疑惑:“你主動投懷送抱,我覺得這件事挺難得,照理說為什麼要推開?”
鳳九看著他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叩在佛經上,搞不懂他的照理說到底照的是哪門子歪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記得你從前不是這麼講理的人……”
絲毯上,麒麟香爐爐嘴中的煙霧越發淡,東華起身揭開爐蓋,邊執起銅香匙添香丸,邊心安理得地道:“我不想講道理的時候就不講,想講的時候偶爾也會講一講。”
鳳九垂頭看著他,想不出該接什麼話,不管是個狐還是個人,自己同東華在一起時,果然溝通都是這麼艱難,她料想今次大病初醒精神不濟,執意地在話場上爭個高低恐怕最後也是自己吃虧,悻悻地閉嘴揉了揉鼻子。期間又往四周瞧了瞧,見到屏風前還擺著一瓶瘦梅,旁逸斜出的,果然是東華的調調。
這一覺她不知睡到什麼時辰,估摸時候不會短,想起這一茬時,她有些擔心小燕會出來找她,趁著東華整香灰時,從床腳找來鞋子套上,就打算告辭。但就這麼撩開帳子走人顯然很不合禮數,她心中嘀咕還是該道個謝,咳了一聲,客氣地道:“無論如何帝君今次的照佛鳳九銘記在心上,時候不早,也給你添了諸多麻煩,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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