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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些大紅銀紅衣裳都壓在了箱子底下,平日以青色衣裳居多,蓮青、石青、雨過天青、佛頭青、鴉青,件件式樣各不相同,平日偶爾出門也能引來不少人的讚歎。
京城沒有嫡子承繼的勳貴誥命之中,再沒人像她這般過得從容。
次間臨窗設著暖炕,地下卻不比正廳中那左右八張交椅腳踏,只有四張椅子。東牆邊是一架紫檀螭龍喜鵲鹿紋妝臺,已經是四十多年前的老物件了,瞧著圓潤無華,流露出一種年代深遠的雋永。專給她梳頭的是她從孃家時就帶過來的一個陪房趙大娘,如今年輕的陪房成了婆子,這項差事卻始終沒讓別人經過手。而趙大娘的女兒鄭媽媽從丫頭成了媳婦,媳婦成了媽媽,也始終在朱氏身邊伺候。
頭髮梳好,鬢間插上了一支羊脂玉簪子,朱氏見鏡子中的自己瞧著精神利落,就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這麼多年了,你的手藝還是這麼好。只可惜你家閨女能幹歸能幹,這一手梳頭的絕學卻是沒學到。以後你梳不動頭了,我可上哪兒去找這樣手藝的人?”
趙大娘聽著朱氏這讚語,高興得腰桿挺得筆直,尖尖的下巴微微上翹了少許,隨即側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女兒,這才正色道:“梳頭的事只要好好調教,總有人能做的,我這些年也沒閒著,學成這手藝的丫頭除了二房三房挑去了,各家公侯伯府也多有人過來學,如今全都是在主子身邊貼身服侍的。她沒學會這個也不打緊,能為老太太辦事才是最好的。”
朱氏點了點頭,又在鄭媽媽攙扶下站起身來,等到炕上東頭坐了,她才微微笑道:“鄭家的隨你,人沉穩,辦事妥帖可靠,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她當初在我這當過一等丫頭,如今我屋子裡的大小人等,哪個不是經她的手調教出來的?”
一個是主子,一個是母親,往日在外最有規矩的鄭媽媽這會兒自然也不會胡亂插嘴。朱氏指了個錦墩讓趙大娘坐下,主僕三個說了一會話,鄭媽媽見趙大娘說話漸漸有些顛來倒去,知道她是年紀大了,雖好強卻終究精神不濟,忙在旁邊想方設法岔開話題,好容易讓母親想起了家中的孫子,趙大娘這才回過神,又坐了一會就告退了去。
鄭媽媽親自把人一路送到蓼香院門口,等再回來時,見兩個一等大丫頭玉芍和綠萼在正廳裡忙活,她就徑直進了東次間,見朱氏神色悵惘,便連忙把炕桌上那盞半涼的茶潑了,重新沏了茶送上。朱氏那一絲失神來得快也去得快,回過神捧起茶喝了一口,隨即就抬頭問道:“你說,老三那邊究竟是怎麼回事,怎的放了那女人一個人回來?”
“老太太,您都猜到了,何必問我?”鄭媽媽在朱氏旁邊站了,又輕聲說道,“還不是因為威國公家如今添了一位貴妃麼?”
朱氏冷笑一聲道:“沒錯,威國公以前雖是國公,可這爵位畢竟是後封的,比不上咱們這些開國功臣,所以我咬定了那個女人是老三不告而娶,老三當然沒有法子,就是威國公,遠在南疆,也畢竟是鞭長莫及。可如今卻不一樣了,威國公那位素來隱形人似的妹妹突然晉了貴妃,他又回了京城,原本年紀還小的魯王一下子便炙手可熱了起來。貴妃娘娘是那個女人的堂姐,她從前忍得何其辛苦,這下子回來,無非是指量我也不敢給她臉色看。再說,指量老三要高升了,我總得給她三分薄面不是?”
說到這裡,朱氏本能地伸手去拍炕桌,但右手最終卻停在了半空中,隨即又緩緩收了回來,重新捧上了手中的茶盞。閉著眼睛沉吟片刻,她就開口說道:“你說,老三要是回來了,這回老二的事情鬧將出來,他會不會藉機把水攪渾了?”
“老太太不用擔心,長幼有序,再說雲南離著京師十萬八千里,三老爺哪有那麼快回來!您又有韓國公夫人和晉王妃幫襯,這家裡的事全都在您手心裡攥著呢,何必去管那個女人?她就算有身份又如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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