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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到車廂的另一側,衛生間敞著門,旁邊的洗漱間裡有嘩嘩的流水聲,我慢慢拉開門,看到孫岷佳站在鏡子前洗著什麼,他的樣子非常認真,好像在做一件意義非凡的事,我站了足有一分鐘,他居然沒有發現我。
我故意咳嗽了一聲,他驀然轉身,驚異地看著我。&ldo;是馬廠長啊,您睡醒了?&rdo;他的語氣略顯慌張。
&ldo;你在幹什麼?&rdo;我指著他手裡的東西。
&ldo;我在洗杯子,快到站了。&rdo;他抬起手,我看到兩個亮晶晶的杯子。
&ldo;你洗了多長時間了?&rdo;我不顧及情面地問道。
&ldo;也就十來分鐘吧。&rdo;孫岷佳平平常常地說。
&ldo;一個杯子需要洗五分鐘?&rdo;我險些叫出來。
&ldo;您可千萬別見怪,我這人沒什麼嗜好,就是愛乾淨。&rdo;他邊說便用毛巾擦手,擦了一遍又一遍。
我沒再說什麼,轉身往回走,孫岷佳提著杯子跟在我身後。
&ldo;這車廂裡好像沒人?&rdo;我問。
&ldo;短途車買軟臥票的人很少。&rdo;
我想也是,一共不到八小時的路程,確實沒必要選擇軟臥。&ldo;你們出差的費用額度好像並不高呀?&rdo;
&ldo;是徐科長讓我買的軟臥票,他說您不常出差,怕一時不適應。&rdo;孫岷佳老老實實地解釋道。
&ldo;亂彈琴。&rdo;我有些惱火,當了幾年的副廠長竟然成了易碎品,需要特別關照,我停下來,對他說,&ldo;以後你坐硬座,我也坐硬座。&rdo;
孫岷佳看我的臉色不好,便連連點頭。
回到包廂,我們把東西收拾了一下,車速又慢了下來,窗外終於出現了燈光。廣播裡響起了音樂聲,孫岷佳說馬上就到站了。
大約過了五分鐘,列車停了下來,我們走到通道處,列車員給我們換了票。一陣風吹進來,有股潮濕的味道。我倆順著人流向外走,在進入地下道前我扭過頭,看到列車臥在那裡又開始喘粗氣,這一趟行程顯然給它累壞了。
出站口人頭攢動,旅客們相互擠成一團,像即將下鍋的肉餃子。我規規矩矩地排在隊尾,水泥地面上又濕又滑,有些地方結成了冰,在呵氣成霜的天氣下我拉皮箱的手硬得像根冰棒。孫岷佳一眨眼的功夫又不見了,這次我沒有找他,只是站在原地左右張望。
&ldo;馬廠長,您拿好票,咱們不用排隊了。&rdo;孫岷佳不知什麼時候回到我身邊,趴在我耳邊低聲道。
&ldo;是到前面加塞吧?&rdo;我立刻想到了那個不好的預感,便說,&ldo;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可別惹事。&rdo;
&ldo;不是加塞,咱從側門出去。&rdo;他拉著我走出隊伍,說,&ldo;我認識一個站臺長,恰好他今天值班。&rdo;
&ldo;你剛才就是去找他了?&rdo;
&ldo;他正在辦公室裡喝茶呢,我說我們董事長來了,請他務必幫忙疏通一下。&rdo;他神秘兮兮地說。
&ldo;還沒出站呢,就開始滿嘴跑火車了,哪個董事長坐火車出差?&rdo;我笑著說,他的話簡直是不堪一擊。
&ldo;沒時間編排了,不搞出個大人物他才不幫忙呢。&rdo;說完,他從我手裡搶過行李箱。
孫岷佳彎著腰走在前面,我邁著方步裝著董事長的樣子拖在後面,一個胖墩墩的工作人員剛把門鎖開啟,他的衣袖上掛著站臺長的標識。
我挺直腰板跟他握了握手,並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