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端午(第1/2 頁)
一陣忙忙碌碌,老少辛辛苦苦,總算在五月初四全部成婚。
當然,那個無賴的麻山,還是沒人睬。
新鞋不踩狗屎。
至於樊大娘,倒不是說她要守節,而是為了兩個娃兒著想,不願為他們招個繼父。
“其鰥夫年六十、寡婦年五十以上,及婦人雖尚少而有男女,及守志貞潔者,並任其情願,無勞抑以嫁娶。”
“刺史縣令以下官人,若能使婚姻及時,鰥寡數少,量準戶口增多,以進考第。”
也就是說,寡婦再嫁與否,當以其意願為準,誰也不能勉強,即便是為了地方的業績也不行。
再說,就樊大娘那體魄,也要人勉強得了。
五月初五,古之惡日,唐朝定為端午,官吏正式給假一日。
理論上,範錚也是可以休假的。
當然,理論上的東西多了,理論還不能996呢。
樊大娘的鋪子前,擺了幾張方桌,一個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粉團粽子擺著,樊大娘的兩個娃兒率先,持小角弓、無鏃箭,射向粽子,射中哪個吃哪個。
“哇!兄長,我這個是豆沙粽子,好吃。”
“哼,我這個可是大棗餡的。”
坊中其他頑童此刻老老實實地排隊,依次取弓射箭,各自得一個粽子,洋洋得意地炫耀,或真心實意地向樊大娘道謝。
樊大娘開心地笑著,給每一個娃兒、妹娃子手腕上系一條長命縷。
長命縷由白、紅、黑、黃、青五色絲線組成,對應五行,是樊大娘親手編織的。
人雖粗豪,心地善良,是樊大娘的真實寫照。
市井多仗義。
如果樊大娘不是開鋪子、不是女兒身,沒有娃兒的拖累,或許才是坊正的最好人選。
“來,坊正兄弟,繫上!”
倒沒什麼好扭捏的,範錚阿孃雖然健在,手工方面卻真的笨拙,所以最近十年範錚的長命縷都是樊大娘送的,習慣了,範錚也拿樊大娘當姐姐看。
一樽菖蒲酒入喉,淡淡的藥味在口腔裡瀰漫。
好吧,菖蒲酒總好過雄黃酒。
“坊正兄弟,坊裡適婚男女,你怎麼把自己給忘了?”
樊大娘笑眯眯地拍著範錚肩頭,差點沒把他拍進土裡。
這力氣,驚人。
範錚苦思冥想一下,無奈地回答:“大概,我要找的女子,沒在敦化坊吧。”
范家宅院門左右懸掛了兩把長長的艾草,屋裡屋外的角落瀰漫著淡淡的雄黃粉味道。
當初“惡日”真正的由來,端午時節,蛇蟲繁多,自然而然被古人忌憚,以此名提醒後人防範。
雄黃微毒,入酒其實不大妥當,灑地上驅蛇蟲卻極好。
在範氏木器作坊裡威風凜凜的範老石,此際判若兩人,連眼角的皺紋都透著柔和,手持雄黃粉灑到屋子的犄角旮旯。
身邊,溫柔秀麗的婆娘元鸞捧著盛雄黃粉的匣子,一身木釵布衣也不掩其風采。
說來也好笑,元鸞當範氏木器作坊的賬房先生,綽綽有餘,甚至一些大規劃上也能讓範老石這頭犟牛改道,唯獨生活上,水準盡失。
不會弄飯菜、不會女紅,偏偏卻讓範老石當成寶貝一樣盡心侍候,範錚偶爾陰陽兩句也會遭到範老石滿是老繭的手掌問候。
不是說“自己的孩子別人的老婆”嗎?
範錚總覺得有點適應不了。
提著兩串百索粽子,範錚晃了晃:“樊大娘送的粽子!”
元鸞不會包粽子,笨手笨腳包出的粽子不出鍋就能散,倒是範老石能整活。
問題是,你吃過鹿脯餡的粽子沒?
根本不搭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