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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賀宜年迷茫地問。
賀知霜扭頭看梅立,梅立使了使眼色,賀知霜只好又扭回頭,聲音含含糊糊:「聽說今天好像出……高考成績。」
「對。」賀宜年點點頭。
他那八百年沒輕聲細語說過話的二姐憋得臉都紅了,半天支不出來聲,賀宜年等了會慢慢報了自己的分數,然後小心問:「你們是要問這個嗎?」
「是了!」賀知霜激動地一拍手,「好棒啊!」
賀宜年愣了愣:「哪、哪裡好棒,都沒有你當年考得多。」
「為什麼要比我考得多?」賀知霜也愣住了,「這個分數不就是好棒嗎?」
「知霜。」梅立碰了碰賀知霜的肩膀,開口道:「你先去公司,我跟小年講兩句。」
梅立把房間的門關了起來,賀宜年發覺房間的空氣彷彿都停止了流動。
賀知霜僅僅只是性格要強,不愛說話,對他的袒護還是肉眼可見的,梅立是真的,不在意他。
只要他活著就行,最後如何好像根本不重要。
記憶中,和梅立單獨相處的時間接近於空白。
他沒有主動避過,主動的只能是梅立。
「我……剛剛也聽到了你的分數。」梅立說,「考得很好。」
賀宜年向後抓住桌角,拘謹道:「謝謝媽。」
賀宜年動作中的戒備簡直要溢位身體,梅立在心裡組織了很久自覺妥善的說辭驟然潰不成軍,喉嚨深處泛上濃濃的苦澀。
面前成年不久的男孩有著一張和那個強姦犯八成像的臉,一舉一動卻截然不同。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賀宜年看到她的第一反應是躲開,是後退,是悄悄縮起肩膀,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求不被她發現並注視。
可能是他剛會走路的時候,遠遠見著她,於是小手扒拉著推開保姆,跌跌撞撞地向她跑過來,想摟住她的腿,讓自己抱一抱他,卻被她一個眼神嚇了回去。
也可能是他第一次從學校得到獎狀的時候,滿懷忐忑地把獎狀放到她的辦公桌前,卻被她揮手掃到了地上,視線沒有從檔案上分走半分,只讓他去旁邊玩別耽誤自己趕ddl。
所以賀宜年在最敏感脆弱的年紀就此明白了什麼,再也不期望從她這裡得到類似「母愛」的東西了。
她最開始對賀知霜的態度其實也無外乎此,但賀知霜很爭氣,甚至並不需要她提供任何回應,賀知霜可以從自己的成就和努力中得到情感價值,再反向輸出給她。
她拒絕著拒絕著就漸漸發現賀知霜身上和她承自一脈的性格,再加上賀知霜長得也與自己相像,半點另一個人的影子都看不見,她終於擺脫了「為強姦犯生的孩子」這一層心理陰影,接受了賀知霜。
賀宜年的存在本來就是賀擎宇給她二次下藥的結果,她更加抗拒排斥,心裡那道坎始終邁不過去。
而今賀擎宇倒臺,這個家以後只有他們三個人,她本想讓一切順其自然,卻突然發現,賀宜年成了這個家唯一被隔離出去的存在,離她們越來越遠。
她的錯誤必須由她親自彌補。
「對不起。」梅立顫抖著說出這句晚了十八年的道歉,「小年,是媽對不起你……」
憑什麼一個人造成的傷害要用那麼多人的性命和一個十八歲孩子截至目前的人生作賠,她這樣和賀擎宇又有什麼區別?
可她竟然時至今日才明白這一點。
賀宜年眨了眨眼,不明白今天是怎麼了。
是他的幸運日嗎?
怎麼一個兩個都來告訴他,我們沒有不在乎你,我們有自己的苦衷。
他想,如果是其他人,大概要狠狠推開那些後來醒悟的人,冷酷地告訴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