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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放任不管,著實有違職責。
風細刀般剮過面頰,令人直打寒噤。僕婦跪了好半天,眼睜睜瞧著周令淵攬魏鸞往後院去,身影沒入夜色,忽然靈機一動,咬了咬牙往章孝溫住處去——不能打擾都督,她至少可將此事稟明帳前隨侍,由那位定奪是否上稟,算是個折衷的法子。
遂爬起身,手忙腳亂地往那邊跑。
……
通往後院的遊廊上,周令淵的步伐有點快。
離了旁人視線後,方才醉醺醺的姿態便收斂了不少,他維持著摟美人夜遊的姿勢,目光卻迅速打量周遭。偶爾瞧見有人經過,便又擺出調戲強迫的姿態。他穿的那身錦衣質地貴重,旁人又不知關乎魏鸞的事情,瞧見後猜出身份,反而會低頭迴避。
於是順暢無阻,行至後院。
肅州是章孝溫的地界,先前軍政大權都握在章氏手中,幾乎成了劃地而治之勢,其做派十分驕橫,這座都督府也修得極為富麗堂皇,有諸多違制之處。後院佔地極廣,幾乎能趕上整個東宮,繁茂花樹掩映,也便於隱藏身形。
兩人摸黑前行,到了一處水榭。
此處離都督府的後牆已不算太遠,遙遙望去,還能瞧見隔巷的燈籠光芒。
而水榭裡,有人在悄然等候。
瞧見熟悉身影的那瞬間,魏鸞眼眶一酸,險些湧出淚花。對面魏知非也神情迫切,兩步上前握住她手臂,「如何?受傷了嗎?」等不及回答,目光徑直將她上下打量,瞧清那張明顯消瘦的臉龐,不由心疼皺眉。
魏鸞卻竭力勾起笑容,「表哥照料得很好,我沒事。」
說著話,迅速將罩在外面的披風和寬鬆衣裙脫下,只留黑色勁裝在身,適於暗夜行走。
魏知非稍稍放心,遂將目光投向周令淵。
那位站在暗處,沉默孑然。
印象裡尊貴如玉,如今卻消瘦落魄的姿態落入眼中,令魏知非微微一愣。不管先前有過怎樣的起伏,來涼城時有過怎樣的擔憂皆被,此刻周令淵肯冒險將魏鸞送還,魏知非便已深為感激,端然拱手道:「多謝殿下。」
周令淵似扯了扯唇角。
「快走吧。」他的聲音依然沙啞,掏出了枚令牌遞給魏知非,叮囑了出府後的去向,又道:「給她束髮戴冠,扮作送信的小兵,拿這令牌去西邊城門,就說有十萬火急的軍令,由你倆傳令。」說罷,躬身從門後的角落取出副錦囊包著的冠帽,顯然是早有準備。
魏知非道謝,迅速幫魏鸞束髮。
魏鸞則瞧著周令淵。
先前的種種擔憂與忐忑,在瞧見安然無恙的魏知非後,無形間悄然消弭。而在臨別之際,瞧著跟前自幼相識、青梅竹馬的表哥,想起周令淵先前那番剖白,心裡到底難過,忍不住低聲勸道:「表哥隨我們走吧,長寧還在等你。」
周令淵神情似僵了下,旋即搖頭。
這般態度,自是心意已決。
當真是存心求死,沒半分眷戀掙扎。
魏鸞心裡泛酸,有種極複雜的情緒悄然湧上。幼時的親密無間與親近依賴,後來的漸生隔閡與背道而馳,乃至今日各入殊途、前程迥異,許多事都來不及細想回味。而於她,哪怕早就想過這樣的場景,真到了這時候,心底的難過卻還是如潮水湧來。
眼淚不期然湧出,溫熱滾落。
周令淵瞧見了,想伸手幫她擦拭,卻剋制著沒動,只勾了勾唇角,柔聲道:「別哭啊。你們出了都督府,會有人在外面接應,拿著令牌逃出去後定要小心。回到京城多陪陪長寧,你們倆……都該好好的。」
暌違已久的溫柔,在他因朗州之事而變得陰冷後,魏鸞已許久不曾領會。
而此刻,依稀是少年時的平靜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