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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自靈願之島翻湧出一個昏紅的漩渦,漸次籠罩了天地萬物,時間靜止,萬物溯回,長河逆流而去,淹沒了地平線上最後的陽光。
作者有話要說: 冥靈山雪地那個事,忘記可複習34、35章
(頂上了好久沒頂的鍋蓋那個甜的番外在後天!
第111章 番外二·長安
在之後很長一段年月當中, 洛久安都能回憶起那日的清晨。
鮮血在他的前胸綻放了一朵薔薇花。
江拂意很少會笑,除了某個月圓之夜, 他無意間瞥到他對著鏡子哈哈大笑之外, 平日裡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他想起那日他裝作潦倒的少年硬闖到他面前,嘴貧道:「我本只想入四絕門尋個嶄露頭角之地, 可那日隔著花樹望了仙君一眼蛾子, 仙君當如九天謫仙,若不能拜到仙君門下, 我寧願長跪不起。」
哪有一句假話。
當時江拂意似乎少見他這樣的人, 有些不知所措地伸手叫他起來, 玉骨般的手拂過他的頭頂, 只道一句:「好。」
他抬起頭來, 看見面前那個比謫仙更漂亮的人已經鬆手走了, 他似乎對什麼都不關心, 薄薄的眼皮映著日光, 微抬起來,擁有漫不經心的眼神。
怎麼會是這樣的人呢?
無數次他要下手前猶豫著想,他為魔尊收養長大, 為他除掉威脅, 本該是報恩手段。可面前這個人跟他想像中截然不同,清冷, 執拗,善良得幾乎一塵不染——雖然也有心魔,無數次他偷偷看見他用血在桌面上一遍一遍地寫——
子絕四, 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能以一己之力抗下這樣的心魔,不知是個多麼強大的人。
所以他根本不敢想,讓這樣一個人自盡在自己面前,自己究竟帶給了他什麼。
他不敢回魔族去,抱著奄奄一息的江拂意出走,卻是走投無路——江拂意抱著必死之心自盡,毫無求生之念,似乎再也不想見他,誰都說救不得。洛久安走了百餘里路,跪在大雨瓢潑的路邊,失聲痛哭。
天地一片昏暗。
直到一個穿了黑色衣服、帶著銀色面具的男人悄無聲息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發,他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跪在他面前連連叩首,鮮血順著雨水染紅地面:「求你救救他……救救他,我什麼都願意做,我什麼都願意做!」
那男人一言未發地蹲下為江拂意把脈,面色卻突然大變,洛久安聽見他喃喃地自語:「……東隅之血?」
隨後露出一個似真似假的笑容:「我可以救他,不過……你拿什麼回報我?」
洛久安滿臉淚水:「你要什麼,要我的命,我也能給你。」
那男人意味深長地說:「不必,我什麼都不要……本就是魔尊請我出來尋你,他養你,你回到魔族去,同這個人一刀兩斷,便罷了。」
他之後回想起此時,都覺得自己蠢得可笑——那男人應該明知那一劍過後,江拂意即使醒過來,東隅之血沉睡的血脈也會被喚醒,若是此時再受什麼刺激,極有可能做下不可挽回之事。
但他還是學了九玄,吞噬了江拂意的記憶,順便還為他編造了一段:他唯一的徒弟學禁術入魔,與他反目成仇,恩斷義絕。
他想,如此,他不過失去了一個徒弟,就這麼回到修真界,與他老死不相往來,該是好的。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江拂意醒過來第一件事,竟是折了自己叫做「四絕」的佩劍,義無反顧地墮了魔。
他不知他墮魔,呆呆坐在魔族正殿之時,忽然見到髮髻散亂的江拂意手無寸鐵地殺了進來,渾身都是新浴的血跡,看見他時,眼神才明亮了一瞬:「久安……」